闻言,苏明妆和裴今酌齐齐看去,两人了解裴今宴,知晓其不是随意发言之人,只要他说出,几乎就有万全把握。
裴今宴搭在腿上的双手,无声地攥了攥拳,好似挣扎一番,“明妆,你还记得我们成婚第二天敬茶仪式,我并未回府陪你参加吗?”
苏明妆点头,“记得。”别说敬茶仪式那天,包括后来的许多日子,他都在宫中未回。
她隐约记得,他曾草草提过一次,说在排查三司的人员。
裴今宴道,“具体的内容,牵连到宫内机密,我不方便说,我大概告诉你们出了什么事:宫中出几件怪事,皇上交给我调查,我发现那些事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便顺藤摸瓜,从三司中,找到许多可疑人物。
这些人,身份极为隐蔽,因为并非是武王安插,而是先皇在世时,动了换太子之心,又怕当时还为太子的皇上有反心,专门安插的一些人。先皇驾崩后,这些人便顺势归属了武王。
而当时我的任务,便是把这些人挖出来。当然,当时一同加班的并非我一人,但很少人知情,他们以为完成的是其他任务。”
苏明妆听后,后脊梁发凉,“有没有一种可能……并非皇上实力不足……当然,皇上也许真的不够运筹帷幄。而真正运筹帷幄的是先皇?先皇在皇上还未登基之前,就已安排好了一切?例如知晓老锦王与皇上感情深厚,定会全力协助皇上,所以在锦王府安插了人手?”
“……”
这一点,裴今宴和裴今酌两人从未想过!
苏明妆声音微微颤抖,“还有,老锦王为何健康时便妻妾成群、却无子嗣?为何后来身体急转而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先皇自己怕无法成功更换太子,担心以后武王也争不过皇上,便提前在锦王府安排人手。
这些人听命于武王,只要武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开始行动?所以,不是皇上是否有实力,而是这些潜伏的人埋得太久、太深,资深到令人不敢怀疑的程度?”
裴今宴缓缓点头,“不无道理。”
这时,一直没怎么发表言论的裴今酌道,“我想纠正一点。”
“什么?”苏明妆问。
“你刚刚说,不是皇上实力多少的问题。我想说,恐怕正是皇上实力的问题——我入仕时间虽不长,但就这么短短几日,便清楚地发现,投靠皇上的人,实际上也分两部分。
一小部分,便如我们国公府,投靠的是皇位。换句话说,无论谁坐在皇位上,我们都会效忠。但更多人,则是投靠外戚姚家。毕竟连皇上,都是靠姚家,才荣登宝位。”
顺着他的思路,苏明妆问道,“你是说,有时并非皇上不想去查,而是人手不够,无人可用?难道皇上让你入仕,也是因为这个?”
裴今酌眼前一亮,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把整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换一些人,要么不敢去联想,要么短时间未必能反应过来,她反应如此快速,可见心思之敏捷。
裴今酌缓缓点了下头,“皇上还未言明,但我有预感,会是这样。”
苏明妆心里想——她能马上联想到,是因为她知晓未来皇上逐渐占据上风,裴今酌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邪相。
相当于,她是提前知晓谜底,反推问题。
突然,苏明妆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炸开,“如果说,到处埋隐患是先皇的手段,那武王埋在我们苏家的隐患……会不会也是先皇动的手脚?”
裴今宴被提醒,“不无可能。”
裴今酌只觉得头皮发麻,急忙问道,“堂兄,你觉得先皇会不会对我们国公府也用了手段?”
裴今宴想了想,“应该不能,我们国公府人少,而且所用下人要么是裴家旧部,要么是旧部的后人,几乎不用外人。即便有人被收买,但这些旧部都是从战场上出来的人,极其敏锐,我们这里怕是难容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