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了双手又被拎进来扔到地上的紫衣帷帽女子终于忍耐不住,抬起头来。“你们这些锦衣狗,平素只知道为虎作伥。滥杀忠良,先来恐吓我们,威逼我们诬陷自家亲眷不成,又守株待兔,专等我们逃离后设伏,坐定我们的逃罪之身……处心积虑,莫过于此,如何又来口出污秽,污蔑我们!”
女子甫一开口,便引起堂内所有人注意,然后便是片刻的尴尬沉默——因为一直到此时,那些人才意识到,敢情张三那厮居然没有半点夸张,灯火之下,此女子容貌确实一等一,再加上能脏了白有思一脸泥的武艺,怕是之前张三郎根本不是在对白巡检做激将法。
面对如此殊色,这些之前大肆作态的未婚男士们,也委实有些讪讪,甚至有人平地萌生起了保护欲。
“李某小觑了他人,事到如今,只想知道,诸位要如何构陷我等?”场面安静下来,轮到李定开口了。
“你深夜逃窜,不打自招,谈何构陷?”白有思反问一声。
“我深夜逃窜,是察觉靖安台中镇抚司第二巡组白有思以下贪赃枉法,刻意构陷忠良,不得已欲深夜奔回东都,面谒上官。”顶着硕大黑眼圈的李定平静做答。“倒是有些人不打自招,且欲私刑朝廷命官。”
场面一时尬住,居然无人反驳。
这倒不是说无法反驳,而是槽点太硬,大家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李定。”半日,还是黑绶胡彦正色呵斥。“你觉得我们是构陷,我们觉得你是负罪潜逃……敢问两边谁有专案之权?是你奉旨查案,还是我们在奉旨查案?是你本处嫌疑之地还是我们处在嫌疑之地?而且你与我们巡检谁的官职更大,品级更高?最后,难道刚才你的随从没有动手吗?仅凭最后一个,甭管什么理由,就地处置了你,又如何?”
李定不再言语。
倒是李清臣醒悟过来,戏谑以对:“阁下这是怕受辱,现在想起来我们巡检是名门之后,准备欺之以方呢?”
“话虽如此,到底是陇西李氏的出身,还是韩氏的外甥,要给些面子的。”钱唐冷笑的。“总不能也扒了衣服挂到柴房上去吧?况且还有女眷。”
“这个女子最少已经通脉大圆满,尝试凝丹了。”白有思叹了口气,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只能我亲身看顾,倒是李定那里,须得你们好生看管。”
“打断腿就好。”张行善意提醒。“只说他自己逃亡时跌伤。”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白有思冷冷看了张行一眼。“张三郎,你平白惹出来的事情,便由你来审他,我来问这女子。”
张行迅速闭嘴。
就这样,刚刚交流过一次的二人,仅仅是隔了一顿饭的功夫,便又重新开启了会谈。不过这一次,双方明显主客异位。
李定束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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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坐在自己原来房间最里面榻上,李清臣和秦宝坐在外面桌边喝茶,而张行则干脆盘腿上了人家的榻——没办法的事情,不出意外,张行今晚上估计要躺着跟对方一起睡。
同塌而眠,不光是至交兄弟,还很有可能是公差和疑犯,又或者说是朝廷鹰犬与忠良。
“李定,你且从实招来,是怎么将韩逆救出去的?”张行装模作样在腿上摆了一张纸,拿着炭笔胡乱写画些什么。
“我根本没有见到我表兄。”李定平静做答。“他是在我抵达驿站前一日逃脱的……阁下,是我之前小觑了你,无论如何都没把一个锦衣巡骑往高深了想,但事到如今,你还做这个样子干什么?这件案子怎么解,阁下心里不是早有定见了吗?”
秦宝和李清臣诧异回头。
“阁下竟然没跟自己同僚说吗?”李定意识到了什么,诧异追问。
“说什么?”李清臣站起身来,朝张行追问。“张三郎,你已经有了解案之法?”
“不是解案之法,是解局之法。”张行无奈回头。“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