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到眼下,郦子期想了一想,本欲驳斥,但“制住”二字是自己亲口所说,再加上白有思也不接话,只放任王振,却也无奈,便扭头去看自己侄子:“五郎,莫非是你不听军令,没有好好接待诸位,以至于起了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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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然没有此事。”出云太守郦求凡赶紧避席来告。“侄儿一直按照叔父军令来做,白娘子麾下也一直妥当,一月之内,并无抱怨,非只如此,前几日晓得叔父要来,还专门放开禁制,许白娘子麾下出入更加方便,却不知为何这王大头领反而有此言语。”
“正是因为放开禁制,老子亲眼见到你们东夷人的腌臜,晓得我们这一万多孤军是被逼到墙角了,这才敢来问!”王振振振有词。“否则你一个大宗师主动来见,我是疯了吗当众找你难看?!”
郦子期一愣,然后便是真的不解了:“什么腌臜?还请阁下细细来说。”
非只如此,在场东夷贵人,包括原本看笑话的王元德,此时也都看向了王振。
“不用细说,就一句话。”王振伸手指向窗外城池、港口。“放开了禁制,我方才晓得,这满街人,十之八九竟都是奴!那敢问郦大都督,要是待会你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不从,是不是也要被发卖去做奴?!”
郦子期怔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只是他,在场的东夷人都有些发呆……最主要一个,就是这个“奴”让他们有些懵,因为他们没有把这个平素浸淫在日常中的概念当做一个什么难以接受东西,并跟眼前的人联系到一起。
奴籍多了些又如何?
但是,王振发作前后,白有思以下几人全都无声,却也说明了黜龙帮这些人的态度——他们居然觉得这是个什么天大的事情,甚至还记恨和忧虑起来了。
于是乎,慢慢的,东夷众人也才反应过来,而郦求凡还在避席姿态,也只好无奈笑道:“王大头领何出此言?你们过来本是遭遇风灾,我们以礼相待……”
“若是这般,还请大都督现在就许我们启程回去……这次收留之恩,我们黜龙帮必牢记在心,我来时首席有言,此次所费钱粮货物,必从登州加厚加优送还。”对方话没说完,阎庆也起身拱手相对。
这是告知对方,黜龙帮是联络上此间了,这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他们欺辱的孤军。
故此,这些天有些走神的王元德明显一愣,郦求凡也心下一慌,倒是郦子期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只是轻笑了一声,维持了体面:“如此说来,诸位倒是不想用宴,而是要直接说正事了?”
“还望大都督体谅。”白有思终于也再度开口,乃是执长剑正色一礼。“我们被困了月余,归心似箭,偏偏东胜国上下却又屡屡阻拦,委实军心波动,人人生疑。”
“那好,还请诸位且退,只我与白娘子一人交代个清楚。”郦子期摆手示意。“一刻钟说完,大家再来行酒。”
郦求凡为首,东夷方面的人纷纷起身,就要告退,唯独王元德昂然不动,非只如此,黜龙帮那边王振四人也都不动。而本地太守郦求凡见状,咬咬牙,居然也回到座位上去了。
郦子期见状愈发无奈:“王将军,白娘子……你们这是何意?”
王元德依旧昂然:“我乃东胜王族大将,不晓得这东胜国中有什么事需要避我。”
“不瞒大都督。”就在王元德对面的白有思也笑道。“我们黜龙帮制度,讲的是大家一起做主,这一万军、数千水手组成的船队里面,有一个任正将的大头领,四个领兵任郎将的头领,一位任太守的头领,一位任行台分管的头领,又不是我一人之私军,他们的生死求留,怎么可能是我一人与大都督做讨论呢?况且,我实在是想不到,连我们整军都被扣住了,还有什么话需要避人耳目?”
郦子期沉吟片刻,朝着郦求凡继续再一挥手,示意这些人离开后,顶楼这里只剩七人,却还是没有放弃:“白娘子,有些话不是避讳他人,而是说本就是针对你私人的告知……”
“若是这般。”白有思想了想,恳切来问。“能不能让他们现在就动身,起船队回去,我大可安心留在这里,与大都督做说法,听些私人告知。”
郦子期这一次沉默良久,终于喟然:“罢了……那我现在只有一句话,白娘子!”
“在。”白有思倒是依旧坦荡。
“我和我家国主受人之托,请你们南下,所以,诸位何妨自我东胜国东南济州出海,离开我们国土。”郦子期说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仅此而已?为什么?”白有思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王振、钱唐等人也都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