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信。”张行笑道。“不过未必是你想得那种‘信’,我这个信,不是靠意志、德行那种信,而是更类似于相信春夏秋冬、三辉四御、天地陆海的信,是相信火能融冰,冰化了是水的这种信,我觉得这就是天地间基本的道理,不会因为人的念头动摇……而且,也不光是好事,若行坏事,前程自往下沉。”
李清臣沉默许久,方才叹气:“这就是症结所在,我信你是真信这个的,但我没法证实它,也没时间证实了……”
张行默不作声。
李清臣忽然回头:“秦二,你信吗?”
“我信。”秦宝在后面几步的距离摊手以对。
“你能懂这个?”李十二郎面露不屑。
“三哥信,我信三哥,自然也可以信。”秦宝自有他的道理。
“也是一个说法。”李清臣转过头去,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笑了笑。“而且像他这种人委实不少……”
话到这里,这位靖安台少丞复又肃然起来:“但这个法子于我无用,我是注定不能得其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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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一声不吭,秦宝则盯住了这个算是生死之交的背影,更远一点的位置,房玄乔心中则幽幽一叹。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清臣方才继续言语:“那就不说闲话了,秦宝跟我说了你们的意思,但我只负责传递条件,绝不会为你们做多余计较……若是退兵,你们能给什么?”
“俘虏。”张行脱口而对。“三万禁军俘虏,可以尽数交还。”
“这倒是盘硬菜……怪不得你有底气来此。”李清臣微微颔首。“还有吗?”
“之前俘虏的禁军随从人员里,无论是工匠、内侍、宫人,只要是家在东都的,他们又乐意回去东都,我们都可以放回。”
“皇帝和太后呢?”
“不可以,我们黜龙帮就是为了反魏才起来的,大魏皇室便是我们黜的第一条龙,怎么可能放回去让你们继续供着当皇帝?”
“那禁军俘虏里,包括司马化达跟司马进达吗?”李清臣顿了一下,继续追问。
“不包括一卫将军以上的人。”张行划出了线。“这一战是他们违约挑起来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被我们捉到便归我们处置。但反过来说,没被我们抓到也不关我们事,司马兄弟如今尚在城中,不是我们俘虏,你们如果确实想要,也不是不能让开道路,只他们有什么意外,也不是我们黜龙帮要承担的。”
李清臣点点头,不置可否:“鱼皆罗老将军必须要回来。”
张行笑了笑:“十二郎,你露怯了,鱼老将军没在我们手里,他跑了,这位老将军经验太丰富了,一下子就嗅到了我们的包围,早早如一条鱼一般钻出去了……不过,你也别指望他能助你们,因为他是从三汊泽那里钻过去,然后渡过淮水走的淮南。”
李清臣一愣,也不由笑道:“原来如此,确实是我露怯了,我只看你们兵马齐备,还有追击张虔达他们的别动军,便以为鱼老将军那里已经覆没。”
张行笑而不语。
“地盘怎么划?”李清臣收敛心神,继续来问。
“你们想怎么划?”张行反问。
“很简单,谯郡这里双方以涡水为界,再往北,以郡界划分,你们是梁郡、东郡,我们是淮阳郡、颍川郡与荥阳郡。”李清臣言之凿凿。
你在想屁吃!
下面王五郎都差点抬起宝弓了。
“荥阳自然是我们的,独龙囚关归你们,淮阳也可以认了赵佗,但谯郡当然也是我们黜龙帮的。”张行并没有生气,反而给出了一个极为优惠且极为出其不意的条件。“不过,河内郡咱们可以以沁水入河口那段线为界,把大部分河内郡都给你们……之所以不能全给,是因为我们不能把荥阳郡北面隔河暴露出来……你看怎么样?”
下方王五郎懵住不说,便是李清臣都有些懵了,半晌才来反问:“这么宽大吗?”
当然宽大,因为两个世界相似的地理环境,河内郡一直是最顶尖的大郡,经济发达、人口众多,而且还是东都的北面屏障,这个条件自然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