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招呼,明筝便侧过身准备离开。
“姐姐,她看起来……看起来…认识,可我…想不起来,想不起她…她是谁呀?”
这声音怯怯的,带着几分好奇,又显得格外懵懂,语速极慢,听起来便像个孩童一般,明筝转过脸去,见是个作妇人打扮的女子,揪着梁芷萦的袖子,半个身子掩在梁芷萦身后。
梁芷萦飞快暼了明筝一眼,按住身后人的手斥道:“不得无礼,你这样的身份,怎可能识得陆夫人?陆夫人,抱歉得很,我家这位姨娘没什么见识,不懂礼数,还望您别怪罪。”
她扯住女子的手,用力把她拖进了店堂里头,帘子落下,明菀吃惊地道:“三姐,刚才那个……怎么那么像梁芷薇?”
明筝淡淡道:“人有相似是寻常,我们走吧。”
那个孩子自小就在她身边长大,感情本是极深厚的,她其实一眼就把对方认出来了。可她知道,梁芷薇名声坏了,失踪一年多,梁家就算找回她,也不会容她再挂回梁家嫡女的名头。瞧她这个样子,多半心智上也有了损伤。
梁芷萦知道她若外嫁必然会受苦,哪个人家能容忍娶一房这样的妻妾?所以为了保护妹妹,只得让她嫁入自己夫家,做了自己丈夫的侧室?
明筝知道,梁芷薇变成今天这副样子,自己难脱责任。可对方伤她在先,她就该为了过去那点情分,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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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池水四周,遮掩着浅色轻纱。风一吹,纱帘便卷起一块,很快又垂落,不叫人瞧清里面的景致。
女人长发滴着水,湿透的发梢紧贴光滑如玉的背,她伏在汉白玉池沿上,足尖打着水面,半回过头,瞥了眼另一角背靠池壁不知正在沉思还是小憩的男人。
“翰郎,人家跟了你这么久,什么时候才能给个实实在在的名分,跟家里那位说说,带我回去呀?”女人声音听来娇怯怯的,细细的嗓子裹着浓浓的风情,说起话来酥媚入骨。
男人听得一笑,从池边拿过酒来,唇边噙了抹冷嘲,“雪儿又说糊涂话了。”
女人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恢复如常。
她滑进水里,游到他身边,软绵绵紧贴着他,“翰郎,人家想日日夜夜跟你在一块儿……你就舍得,我一直在外漂泊无依?我一个弱女子,独自在……”
“钱不够吗?”男人笑了声,“明儿去账上给你支二百两先使着,仆役婢女,都买了给你,怎么就独自漂泊?还是说,小院不够住,非得住到我家里去?要不要我休了妻房,给你腾地儿?”
“翰郎,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既不是,那就不要再说这种废话。”男人神色一凛,抬手挥开女人,“你又不是那懵懂少女,装出这幅做派给谁看?当爷是个傻的?你说你多大来着?十九?爷不稀罕拆穿你,看你这幅皮肉还过得去,哄着你玩几日,蹬鼻子上脸把爷当成了冤大头了?”
“翰郎,我……”
“晦气!”他转身爬上岸,抓起衣裳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望着他的背影,红着眼睛咬紧牙,把满腹咒骂咽了回去。
她安如雪本是伯世子妾,甚至本可做那西北副将的正妻,如今委曲求全来给一个地方小吏做外室,竟还被如此折辱嫌弃。
她不知自己究竟错了哪个环节,明明她可以将那些蠢笨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哈萨图为了她,不做官,甚至连命都不要,她嫌西北风沙大条件差,嫌他粗蛮不识字,她不要他,转头就搭上了俊美的梁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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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梁世子。可没想到梁霄没她想的那样好,他太窝囊了,脾气又差,梁家上上下下都爱跟她作对,搞得她差点死在那个家。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也遇上许多男人愿意娶她。她左挑右选,选了眼前这个最好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却不懂得珍惜她?
她真的很害怕。女人的青春如此短暂,她没多少年华可以浪费了。不抓紧为自己寻个出路来,这辈子难道真要孤独终老不成?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解决掉这个男人。她需要名分,需要荣华富贵来帮她维持容貌和体面,她要锦衣玉食,要呼奴唤婢,要当人上人,她怎么可以就此满足做一个二百两银子就被打发掉的、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如果她有孕了呢?如果她有了男人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对那孩子不管不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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