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从前她尊敬皇后的模样,更觉作呕。
她面色从得知消息开始就难看得吓人,几人都急切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上不好,不舒服,她好的很。
她深呼吸,压下心里拔高的情绪,缓缓开口:“我从前竟是个傻子,受了别人的算计还浑然不知,我如今方知道真相,当真是叫我惊喜。”
几人不明所以,甄嬛也不想说那么多,从前麝香一事便只有她和温实初二人知晓,说的越多越错,越惹麻烦,她只告诫他们,行事谨慎小心,以后景仁宫送来的东西一律经温太医查验,再送入库房,一切不可声张。
如此,也算是给了众人一个信号:景仁宫不可信。
小主既不想说,自有她的考量,几人也并不多嘴问什么,只心里牢牢记住。唯有槿汐,想起那日在海棠树根下挖出的东西,小主生病的异常就是那日开始的,小主打听桂树,难道是和景仁宫……槿汐心中已隐隐有个猜测了,难怪小主如此生气。
夜间,胤禛果不其然又来绛妃轩,有了弘冀,两人感情升温得很快,相处间是肉眼可见的温馨舒适。
余莺儿适时提了产婆的事,不出二人所料,皇上震怒,却丝毫不疑皇后,只命人严查此次经手产婆一事的内务府督办人员,同时对产婆严刑拷打,务必供出幕后黑手。不出一日,婆子很快便吐口是内务府副总管姜忠敏收买指使她们二人,家中还有姜忠敏给的钱财物件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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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摆在眼前,姜忠敏脸色灰败,对罪行供认不讳,他不想死,直言是梁官女子指使他。
按姜忠敏的陈述,梁官女子嫉恨同为宫女出身的昭贵人,明明容貌不比她出众,一个就能扶摇直上,另一个却只承宠一月就被弃之不顾,怨恨嫉妒下于是找到曾经与之有几分交情的姜忠敏,将所有身家用来收买,只想看昭贵人垂死挣扎再一命呜呼,换得自己一息痛快。
据敬事房记录,自登基以来,官女子只有两位,其实本该是三位。一位是养心殿出来的但已经病逝的柳官女子,一位是御花园出来的梁官女子,还有一位便是倚梅园的昭贵人,宫女出身但越级晋封。
梁官女子承宠后只过一月便再未得召幸,既无位份又无宠爱,所处的宫殿很快便形同冷宫,无人问津,听伺候的宫人说性情已经有些可怖了,又在不甘和嫉妒的催化下,作出如此行径,倒也合乎情理。
胤禛知道后,许久,才终于从记忆深处忆起这样一个人,但也只大约记起有这样一个人,样貌气度已全然模糊了。连仅有的一刻相处都记不起,他与她自然也无情分可讲,只感慨一声歹毒心肠,死后扔于乱葬岗罢了。
梁官女子并无申冤的机会,她连一句话都未曾吐口,一条白绫直接断送了她凄苦的一生。
得到消息后的余莺儿和甄嬛倒沉默良久。皇后做事很绝很利落,一天不到就能铺陈好前因后果,将自己摘得干净,仅有的一点失察之罪也自请惩处,如此贤德反得皇上宽慰。
最令她们心头不适的,是梁官女子的死。可想想,若是自己有一日也跌到如梁官女子这样的谷底困境,被随意拉去顶罪处死、任人宰割的,就是自己,原本迟疑的心又好像硬了几分。
菩萨金像端坐慈笑,仿佛能解世间一切忧愁,两炷檀香燃起,白烟袅袅,飘散再消散,是两张略带虔诚与抱歉的年轻面容。
事情的真相就此掩埋。或许皇上有过怀疑,后宫众人也有过怀疑,但都不重要,有些事,需要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