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积雪深深,我抬头看向崇然。
蓦然见他面上有泪,不由心痛起来,只问。
“怎么了?怎么哭了?我又惹你伤心了?”
他摇摇头,缓缓弯起了嘴角。
“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
我皱了眉,将他的手捧到嘴边,徐徐呵出暖气替他捂手。
“顾贞观走投无路才写了这诗,大年下的,你怎么念上这个了?”
“没有。。。。。。只是从未想过。。。。。。我这一生。。。。。。还能有和你,和老师,和故交,一同团年的日子。。。。。。”
我醉的半梦半醒,听他说的这样感伤,便将人拉进了怀里。
玉点儿见状,连忙吹熄了灯中烛火,将我和崇然推进了养心殿里。
殿中灯火通明,却无一人随侍。
我喘着粗气,摸着他身上绵软的狐裘。
“崇然。。。。。。我娘小时候,总叫我乖乖,说只要多叫几声乖乖,我的身子便会乖乖的不生病,往后。。。。。。我也叫你乖乖。。。。。。你也就不生病了。。。。。。我知道你幼时。。。。。。过的凄苦。。。。。。你放心。。。。。。我日后。。。。。。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以后每年除夕。。。。。。咱们都一起过。。。。。。”
他轻笑,低头贴上我的额头,四目相对间,他问道。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这一夜,我在床榻上,彻底醉死了过去。
梦里,便见到了我在这世上,最想要团圆的两个人。
哥哥和母妃在一片莲湖上泛舟,我则站在堤岸上,一路追随着那飘摇的小舟。
“哥!娘!你们看我啊!你们去哪里啊!哥!我在这儿呢!娘!娘!”
我声嘶力竭的喊着,可哥哥只是划着船,同母妃笑语相谈,好似听不见我的呼喊一般。
我追着那摇摇晃晃的小舟,一路沿着岸边狂跑。
“哥!今年的番邦岁供翻了一番!各地的税负也如数交了到了国库!江南涝灾退了!如今百姓家里都有余粮了!还有科考!哥!今年科考来了近五万人!光进士就录了近七千!哥!哥你听见了吗!”
许是我喊的太过大声,哥哥和母妃居然齐齐回了头。
哥哥摇桨的手停了,只是笑着看向我。
“好,哥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我不回去!哥!你和娘去哪儿啊!养心殿的折子太多了!我批不完啊!哥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