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话没敢说完,几人心下却都知道,——郑明珠定然是担心郑泽瑞脾气上来,与那些庶民混打在一处。
郑泽瑞这几年学了身功夫,今儿早出门时硬是没多带随从,这会子要是一闹,想试试身手,郑明珠怕他受伤。
郑佑诚在旁边微一沉吟,道:“他们这八成是遇上碰瓷儿的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子去前院派管家带人去一趟,母亲看如何?”
——这些耍赖碰瓷儿的人知道少爷、小姐们平日少出门,因此便趁着机会狮子大开口,但若换了管家这等见惯市井油滑的人去了,他们恐就不敢扯着嗓子在那胡喊了。
王氏稍稍有点儿走神,闻言便道:“你去吩咐吧,叫他们快些赶过去,路上莫要再耽搁了。”
郑佑诚答应一声,自往前院去安排。
王氏往身后的引枕上靠了靠,仰头闭着眼睛思索,屋子里谁都不敢出声,这沉默的安静让她方才模糊的想法一下子清晰起来。
——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作甚非要走林荫小路?就算瑞哥儿有贪玩的心思,有郑明珠在一旁劝着也理应不会坚持才对,除非。。。。。有小厮在他身边极力撺掇!
另外,白坡村。。。。。王氏虽然并不熟悉,但白坡村上面的洪村她却是知道的,龚嬷嬷嫁的老汉就是洪村人,两个村子离得不远,那些人极有可能是与长岭认识的,长岭又撺掇瑞哥儿走这条路。。。。。。王氏心里一下子把早上小丫鬟沉水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给补全了一句话:“别走官道,走小路,小路方便。”
王氏微微出了一背脊冷汗,不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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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声色地睁开眼,转头朝炕边的龚嬷嬷了招了招手,问:“你今儿早上在外院帮他们准备东西的时候,没有嘱咐要走官道么?”
龚嬷嬷心里也正在惴惴,心里明白做奴才的定然拗不过主子的意,以瑞哥儿的脾气谁也劝不了,嘴上却赶忙认错道:“是奴婢疏忽了,今儿早倒是交代过车夫,但那当儿正忙着往马车上搬东西,他们兴许是没上心,下午一热,他们便挑了凉快的路走。”
“嗯”,王氏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幽幽盯了龚嬷嬷一眼,心里一阵厌恶,压住一团怒火等郑明珠和郑泽瑞回府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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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坡村附近的小路上。
郑泽瑞和郑明珠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停着,前后护了二十多个随护将闹着赔钱的村民隔在外面,有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妇人俯在一头毛驴跟前哭天抹泪,不少村民就扛着锄头就地坐在马车前的土路上,意思很明显:要过就从俺身上轧过去。
还有几个彪悍的妇人,拎着烧火棍大着嗓门在哪里道东家长李家短,时不时的还逗一逗随护里的年轻小伙子,听得连嬷嬷在马车里捂着郑明珠的耳朵骂:“呸,这群山野村妇也忒地粗鄙!姑娘快把耳朵堵起来,没的听了这污言秽语。”
郑明珠皱了皱眉,将车帘挑开一条小缝儿,看见郑泽瑞领着小厮长岭要去找那村民里头领头之人,她忙道:“快去把四少爷叫过来,就说我有话同他说。”
车外的一个随从听了吩咐,忙不迭地去将郑泽瑞请过来,郑泽瑞撩着袍子跳上郑明珠的马车,抹了一把汗,道:“姐姐你别怕,我这便带着长岭去同他们的头儿说,这不是讹人么!实在不行便打一架,咱们带的随扈个个都是好手,虽然没他们人多,但一个顶仨,还怕了他们不成?”
郑明珠赶紧一把抓住他,说:“你急个什么,我刚刚派人回了府里去报信,等会子自然会有人来料理,咱们安心等着就是了。你一个哥儿,跑去同那些子贱民说项,传出去好听么?若要硬来,咱们郑家也少不得被冠上“欺凌庶民”的帽子,尤其那些妇人,也要同她们干一架么?”
郑泽瑞咧着嘴,气呼呼地道:“那这样干等也不成!等下里正来了,她们定是又要哭一通,哭得头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