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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玥不由莞尔,也真是巧了。忙叫红兰挑开车帘,一瞧,斜对面里,果然是郑泽瑞正探出半个身子冲她招手呢。
“你怎在这里?“郑泽瑞一面将她拉上车一面问。
明玥过来时见车前站了两个蓝衫的丫头,往里一看方瞧见伍泽昭也在车里,忙微微福身:“二哥。”
伍泽昭斜倚着车壁,脸色有些发黄,双眸深陷,额际的汗珠湿了鬓发,却还搭着单绸披风,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明玥一时蹙眉:“二哥病了?怎瞧着这般重?可看过大夫没有?”
伍泽昭脸色稍缓,哑声道:“无妨。”说完要去端杯盏,明玥瞧见他青白的手指竟微微发抖,忙端起杯盏递过去,“二哥病了多少时日了?怎也未差人报一声。”
伍泽昭垂眼将茶盏接过来,手指碰到了明玥的手,立时烫到了一般撤回,结果明玥也正松手,一盏温水连带着茶盏全泼在他的腿上。
明玥“呀”了一声连忙抽了帕子要擦,一面要叫个丫头进来,郑泽瑞却摆摆手,将伍泽昭的披风揭起来抖了抖,见他的外袍也微湿了一片,抓过明玥手里的帕子拭了几下,说:“好在天热,片刻也就干了。二哥这病有些日子了,只他自个儿不顾及身子,日日在政事堂熬着,我前个儿去他府里,他竟还在吃酒!不消说,药怕是也未按时吃!此刻你倒见了,正该说二哥几句。”
明玥讶然,伍泽昭又不是郑泽瑞吃药还怕苦,他自小不喜生病,一旦病了,该忌口的东西从不多瞧一眼,因此按郑泽瑞说的明玥却是十分意外。
她想了片刻,伍泽昭如今在政事堂资历最轻,难免受到慢怠或牵涉党争,不由叹道:“二哥心里便是再有难解之事,也不该糟贱自个儿的身子。”
伍泽昭忽而抬眼看她,似是笑了一下,轻声道:“你这是自哪里来?”
明玥本以为只有郑泽瑞在,此刻他一问,瞬时犹疑了一下,伍泽昭抿了抿唇,坐直身子要起,“我正要到铺子里转转,你……”
明玥立即意识到了伍泽昭的敏感,想了想便如实道:“二哥都这般模样了且莫要再动,我刚打滕王府回来。”
伍泽昭了然地一颔首,郑泽瑞道:“你得了信儿了?四哥本也正要寻你问,可有家书要带给云哥儿,四哥晚些便带兵连夜去益州,你莫担心,裴云铮在辽水都活下来啦,益州应不是甚大问题。”
明玥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郑泽瑞已早了一步,愣道:“四哥已自请去益州了?”
郑泽瑞挑挑眉毛:“我与二哥刚从宫里出来,现下正赶着回府取东西。甚么都甭问,四哥晓得你要问甚,我也不清楚。活着人定给你带回来,死了四哥也没法子了。”
明玥:“…………”
“滕王妃说”,明玥斟酌了一句,”让四哥千万小心粮草。”
“嗯”,郑泽瑞应了一句,“你可知户部里头拖延粮草供应的有谁?”
“我识得么?”明玥问。
郑泽瑞怪笑了一声,却又摇摇头,大抵觉得跟明玥说这些也没用,又说:“罢了,你若有家书要带,便直接在这里写一封,回去我却是不好等了。”
明玥咬咬嘴唇,说:“没有,你们……都平安回来便好。”
郑泽瑞便嘿嘿笑了两声,明玥瞧瞧时辰说:“那我不耽搁四哥。”说罢又转向伍泽昭:“二哥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如今你一人在府里,更该注意些才是。回头我让养娘过去瞧瞧。”
伍泽昭并未看她,瞥见方才被郑泽瑞揉成一团,丢在角落的水蓝帕子,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罢了。”
明玥下得车来,郑泽瑞也跟下来,忍了半晌终是沉声问:“你表姐的婚期是哪一日?”
明玥一叹,说:“八月二十八。”
郑泽瑞冷哼了两声,忽地咬牙极低声道:“让她给我等着!”
明玥一怔神儿,郑泽瑞已转身走了。
过了片刻,明玥回过味儿来,不禁微微掩唇,——这、这不是想抢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