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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瑞的院子格局虽与常人一般,但他的正屋却跟别人的很不一样。那正屋之上还有一层,屋上架屋,是为楼。
楼下熄了灯,窸窸窣窣的咳嗽声渐往上去,伴随着木制楼梯被踩踏时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暗夜之中尤其清晰。
苏霁华踮脚朝上看了一眼,楼上风窗处传来亮光,隐显出一个挺拔男子身形。
那风窗为冰裂式,随心信手而绘,上疏下密,文致简雅。贺景瑞手持书卷靠站在那处,灯影烛光之中,清晰的连眼睫都能瞧见。晕黄光影倾斜而下,给男人周身渡上了一层玉色,苏霁华不自觉的便想起一句话。
如玉君子,如琢如磨。
弯腰将食盒内的雪夜桃花取出用绣帕包裹后系紧在腰间,苏霁华挽袖提裙,攀着楼下的风窗就往上去。
管他什么君子歹徒,她都要给他拽下来。
屋内,暖炉溶溶,熏香四溢。贺景瑞立于窗旁,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手里的书籍,眉心微蹙,似是有什么难解心事。
“叩叩……”风窗上传来轻叩声,贺景瑞一惊,赶紧抬手打开了风窗。
风窗外,皎月素雪,攀着一个女子。粉腮媚眼,漆发披垂,纤细的身子空荡荡的悬在窗户口,似乎下一刻就会坠下去。
“三叔,快些拉我一把。”苏霁华攀着风窗,声音微喘。
小时的苏霁华十分淘气,甚至于在出嫁前都会攀着墙头去外头寻吃食。但自嫁进了李家,她就如没了翅的鸟,蜷缩在金丝笼里,连怎么叫都忘了。
“你怎么会在这处!”贺景瑞的眉皱的更紧,他扔下手中书卷,神色镇定的抓住苏霁华的胳膊,然后一把将人给扯进了屋内。
窗子不大,好在苏霁华身量纤细,贺景瑞微一用力,她就如飞鸟般的滑了进去。宽大的锦裙大袖随风飞扬,丝缕青丝缠于身后,融在月色中,恍似下凡的月仙。
灯烛被从风窗处带进的风吹熄,窗户大开,皎洁月色倾斜而进,带着屋外素雪的白光,亮莹莹的照进屋内。
苏霁华压在贺景瑞身上,浑身香软带着屋外的雪色。细滑的锦裙披散而开,如绽放的桃花般将人拢在身下。
贺景瑞呼吸一滞,双手无处安放,鼻息间浸满了沉香味,浓郁的让人呼吸不畅。
“三叔,我好怕。”轻软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难掩的惊恐,贺景瑞顿了顿欲将人推开的动作。
“知道怕,还要攀窗子。”贺景瑞的脸半隐在暗色中,声音较平日里沉哑了几分。
苏霁华偏头,如丝的细发蜷缩在贺景瑞的脖颈间,贴在炙热的肌肤上,酥麻麻的就像暗收紧的桎梏。
“我听说三叔病了,特意给三叔拿了雪夜桃花来。恰好今晚风消雪停,雪夜桃花,最是衬景,我猜三叔定会喜欢的。”
说罢话,苏霁华从腰间解下那雪夜桃花,摸黑用手捏了捏,“都瘪了,也凉了。”
听着那女子娇软的委屈声,贺景瑞抬手推开人,还没起身就被人扯住了腰带。
“三叔,雪夜桃花不能吃了,我陪你一晚做补偿,可好?”
贺景瑞被苏霁华扯了一个踉跄,他勉强站稳,喉咙里头发痒,忍不住的轻咳了一声。
苏霁华仰头,眼前迷糊的显出一个身形,沾着一点青涩的苦药香,却一点都不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