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图的?尸身第二日午时浮出洞明桥下,溺水致死,身上无任何外伤痕迹。何欢失踪。
八日前?,京畿地界两百里?外的?汴河下游河道,何欢的?尸身被冲上岸边,送回京城查验,依旧是溺水亡故,身上无任何外伤痕迹。
“溺水……”七郎思索着,“两人的?具体?死亡日期如何?”
“晏图的?死亡日期很明确。就在郎君失踪当夜溺水身亡,第二日中午便浮尸河中。何欢的?尸身被寻获时已?经高度腐败,但仵作查验的?结果,依旧是郎君失踪当夜死亡。”
自从晏图的?尸身捞起之?后,晏家便有传言:七郎大醉后失足落水,晏图和何欢这两个贴身看护的?家仆难以脱逃责罚,畏罪投水自尽。
只因为何欢生死不?明,难以定论。
七郎:“因此?,半个月后,何欢的?尸身在两百里?外的?下游寻获,更加坐实了我大醉后失足落水、家仆畏罪投水自尽的?说法?”
“是。”隋淼低头道,“晏图和何欢的?尸身相继寻获、郎君现身之?前?的?那几日,族中几乎下了定论,已?经开始讨论日子,准备给郎君……立衣冠冢。”
七郎在灯下听得笑?了。
但那股笑?意却和往日的?笑?不?大一样,带着些嘲弄凉薄的?意味。应小满看在眼里?,只觉得陌生,嘴里?酸酸甜甜的?樱桃都突然没?滋没?味起来。
她心?不?在焉地叼着樱桃。
晏家的?两桩人命案子,原来都是七郎出事那夜的?家仆。按照七郎的?说法,里?头有个奸人害了另一个忠仆,怎么最后连那奸人也一起死了?
晏七郎带着那股瞧着有点陌生的?笑?意,吩咐隋淼:
“查晏图家底。把他家中人情来往,亲族详情,家中变故细细地筛一遍。他没?本事弄来出城的?马车,外头必然有人给他极重的?好处,里?应外合图谋成事。”
隋淼起身告辞,悄无声息出门。
两人重新落座,应小满在灯下挑挑拣拣看着不?酸的?樱桃,挑出十三四?个,两人分吃了,她抬手掩住小小的?呵欠。
七郎抬头打量中天月色,也起身告辞。
临走前?除了把上次塞给他的?纸交子如数奉还,还额外带来几张,塞去应小满手里?。
“我已?归家,手里?不?缺钱。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私房,你拿去用。”
应小满捧去灯下清点一遍,七郎的?私房钱竟然都是两贯、五贯的?大额交子,她如今手里?的?交子有二十七贯之?多了。
应小满把二十七贯的?交子放进吊篮,突然想起什么,小跑去灶台边,从细竹篾覆盖的?竹篮里?取出一小碟桑葚追出了门。
七郎此?刻已?踩蹬上马,斗篷和风帽把身形遮掩得严实,看样子深夜还要去别处。
应小满捧着桑葚递去七郎马前?:“家里?今天买的?桑葚,娘说给你留一碟,说不?定你今晚回来呢。尝尝看,可甜了。”
七郎解开风帽,在月色下重新露出翩然风流眉眼,内双上挑的?桃花眼此?刻愉悦弯着,眼中光芒比头顶星辰更亮。
“比樱桃还甜?”他笑?问一句,在马上俯身下来,“我尝尝看。”
应小满掂起一串桑葚递过去。
即将递到?嘴边的?时候,不?知怎么偏了几寸,手指先碰到?温热的?嘴唇,她心?里?一跳,手停顿在原地。
那温热的?唇瓣却追上来,把她指尖掂着的?几颗桑葚抿了过去。
七郎叼着桑葚坐回马背,此?刻月色下的?柔和笑?意和刚才灯下议事时的?神色截然不?同了。
“果然很甜。”
应小满捧着桑葚站在门边,目送马匹离开巷口,马上人影远远地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