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亲了一下,道:“我先醒。”
苍琅北域泰然无事,就不会引发那么大的动静,乌行雪出去的时候,就不必听到四处纷飞的流言说“那个魔头出来了”。
而他若是先醒一步,也能提前解决一些事,不至于匆忙。
乌行雪被亲得仰了两下头,有些莫名。
他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天宿可能是觉得这“料想之外”有点失了面子,才借着亲人一笔带过。
乌行雪逗人之心被勾起来,自然不能放过,又揪着这话问道:“哦,那你是何时醒的?”
萧复暄:“……”
乌行雪抬起靴尖磕了他一下,催他答话。
然后他就又被亲得仰了一下,听见萧复暄低声道:“你叫醒的。”
萧复暄受创比自己料想的要严重一些,在苍琅北狱不生不死沉沉浮浮了整整二十五年,才养活了散碎灵魄。
乌行雪离开养息之地的时候,留下圈护的王莲金影在苍琅北域里轰然乍开。萧复暄浮散四处的碎灵就是在那一瞬有了动静,汇聚进了地底的傀儡躯壳里。又在乌行雪打开棺椁的刹那,睁开了眼睛。
那句“你叫醒的”落在耳里,乌行雪感觉心里被挠了一下。但逗弄之心又有些意犹未尽。便又开口道:“那你为何一睁眼就拔剑,起早了发脾气?”
萧复暄:“……”
“不是。”
“没有。”
天宿连否两句,就连亲人都重了一点。
“那又……”大魔头被他堵得闷了一下,依然要把话说完,“是为何?”
萧复暄默然片刻,沉声答道:“刚醒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碎灵相汇于一体的感觉,太像数百年前他这一世的伊始了。因为同一个人散灵,又因为同一个人聚灵。
因他而死,又因他而生。
所以那一瞬间,骤然苏醒的萧复暄记忆是颠倒混乱的,甚至弄不清这是哪一年,而他又是什么人。
他既想起了当初在京观生生死死,又想起了南窗下的屋檐,还想起了仙魔两别时在人间的无数次相遇。
他下意识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将人压抵在咫尺之下,一生百年、万种情绪换做了一句名字:“乌行雪。”
如果那时候对方冲他弯起眼睛,他一定会吻下去。
***
乌行雪静了一瞬,此时再想起当初苍琅北域的那一幕,忽然感觉心里被最细密的针尖扎着。
当初萧复暄叫他名字的时候,一定以为会有回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