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都无言语,便是元宝存都沉默了,因为细细一算,似乎确实可行。
倒是张行反而幽幽一叹:“幽州真是人才辈出。”
周围人只觉得这位首席思想跳跃。
但张首席也没有卖关子,而是扳着手指来解释:“你们算算,幽州虽说是十余郡的规制,但大部分郡都是山地、要道的小郡,可就是这十余郡,居然出了二三十个凝丹、成丹,还有一个宗师……岂不是人才辈出?”
众人终于晓得张首席意思,但王叔勇还是没绷住:“可惜,一半都折在几日前了……”
这也是大实话。
“那好,趁着太阳没落下,咱们走吧。”张行见状终于不再多话了。“把旗帜举高些。”
说完,径直勒马,往幽州桥上而去。
所有人中,只有秦宝一人没有半点迟疑,直接转身跟在黄骠马后……其余人等一愣,也多随上,头领中只有元宝存与侯君束,乃是呆了一会,才赶紧跟上。
踏上幽州桥,晚风阵阵,红底黜字旗迎风而展,数百骑列阵随行,更兼夕阳西下,金光粼粼,加上河上河岸烟火未消,倒真是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了。
过了河,转向西面,再向北……此时城墙上已经有些骚动了,那些本就是之前一战逃回来的溃兵们早就两股战战,而待这支只有几百骑的兵马护着那面黜字旗直接在临桑宫落下后,更是惊得当面西城军士直接逃窜。
尽管晓得黜龙军有所恃,但这份临城而居的胆气还是摧人。
张行坐在行宫中心大殿前的台阶上,眼见着旗帜立好,便来下令:“是不是带了干粮?埋锅做饭,烧水煮汤,我要吃热的。”
随行军士不敢怠慢,侯君束更是亲自砍柴生火,而眼见着火灶起来,西面城墙上逃走的军士意识到没有危险后,反而又聚集起来,远远在城墙上指指点点,来做观看。
这一次,幽州城内,却是全都晓得,张行来了。
汤饭煮好,侯君束亲手奉上之后,立即下拜:“首席,我在幽州有要好之人,此时正在安乐,我自请去劝降,连人带城都能入手,安乐是幽州北面门户,若是上来便翻在首席手上,幽州南北被夹住,肯定会更加震动,降的也会更快。”
“可以。”张行端着碗立即点头。“而你既出去,正好替我告诉幽州上下,我张行来幽州,不是做什么英明至尊的,而是来黜龙的……所谓阴阳之道,一向一背,天地之道,一升一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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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张行单手指了指自己身前对方身后的旗帜:“所以我不跟他们谈条件,只给他们下命令……告诉他们,河间整编完毕后就有大军发兵来幽州,而我这里也随时会攻下幽州城,那就以攻下幽州城与河间援军大队过徐水为两条线……早于两条线之前来到行宫亲自见我的,算是投降,我便既往不咎;两条线之间来的,按照他们的官职军职该罚罪伐罪,该抄家抄家,郎将以上身份又领兵对抗过黜龙军的,还要斩首;要是两条线之后还不来的,我就要在事后灭族……杀光他们家族成年男丁。”
侯君束俯首相对,居然没有太多惊疑:“属下明白,金杯共汝饮,白刃饶相加,黜龙帮既来幽州,便是灭国伐敌,如何能与他们宽松?幽州自是黜龙帮的幽州!河北也是黜龙帮的河北!”
说完,躬身向后数步,立即转身去了。
元宝存看的心惊,放下刚刚端起的碗筷,便也来问:“首席,崔傥……”
“崔傥本是叛逆。”张行立即作答。“今日看在元公份上,告诉他,若能取了李枢首级回来,便赦他死罪,可以罚为力夫,随何稀去修学校……这不是我的言语,是来之前崔总管跟我商议的最好结果。”
元宝存愈发心惊,却是晓得,张首席这是继续在撵崔傥走了,就是要崔傥客死他乡。
而这对以宗族为主要生存信念的崔傥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标准的流刑。
但等了一下,见到张首席已经开始在燃起的火光中吃饭喝汤,元宝存到底是绝了争辩求情的意思,赶紧端起碗筷,准备吃完后转身到自己落脚的偏殿里写劝降信去。
事实证明,元宝存想多了。
随着张行在临桑宫中住下,当晚的幽州城内便混乱起来。
“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