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以王叔勇、元宝存、马围、张公慎为首,诸文书、参谋辅助,检查原幽州大营文武官吏,裁定任用,报张首席批复。
同时免不了重申军法,但有依旧冥顽不灵抗拒抵抗者,依照之前约定严肃处置,不赦。
还发文徐水、河间、邺城,调度军马北上,充实幽州。
军令下达,张首席立即转换角色,从之前的吃饼督军变身为无情的表格盖章机器……话虽如此,也不是完全波澜不惊,甚至可以说大事小事不断,内争外交不停。
譬如说,刚刚审议降人就遇到了一件事,投奔张公慎的燕云十八剩余十骑,到底是属于幽州城破之前投降还是幽州城破之后投降其实是一个非常难界定的事情,因为他们在天亮后才抵达固安。
当然,这件事本身很小,在听完这些人的经历后,张大首席直接越过时间问题,指出这十人有拯救已经确定为黜龙帮阵营降人家眷之功勋,可以予以优待。
立即就顺利解决了。
不过,这件事倒也引起了他的一些格外想法。
于是,他又专门写信给邺城的魏玄定,让对方准备一个关于特赦制度的提案。
然后还有骑兵编制的事情。
黜龙帮有自己的军队体系,不可能打下一块地方就把降兵一股脑的全收了,肯定要先设置编制,然后挑选任用,但幽州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本地素来有骑兵传统,而且因为挨着北地与苦海,战马资源充沛,所以骑兵极多。而黜龙帮的军队体系中肯定不能说缺马、缺骑兵,但也仅仅是不缺,所以面对着优质且配合的骑兵兵源,负责整编的王叔勇就动了心思,想要多留一点。
他提出,应该给所有目前的营增加两队两百名骑兵,或者既然地盘大了,干脆集中增设十个骑兵营。
张行给出的答复很简单,原则上同意保留更多的骑兵编制,但要先行遣散回家,再行授田,然后按照名册重新招募,具体事宜,发大行台与诸龙头议论。
这件事,本质上进取幽州过快导致的。
而且这还只是幽州这边的事情,河间、徐水、邺城、西北三郡照样事情不断……什么慕容正言到底是拒绝了出仕,然后谁来补慕容正言河间方向大头领位置引发了邺城与河间的争端;什么邺城方向有百姓建议张首席称帝,又有些帮内人觉得首席不称帝无妨,但应该正式建国立号。
除此之外,关于河间、幽州、西北三郡是否要设行台,谁来负责的问题,则更是暗流涌动,陈斌、雄伯南、徐世英职责范围之内倒也罢了,但据张行所知,不少帮内大小头领都在串联……准备按照山头推一些出来。
就是这种纷乱的情况下,很快又来了一件事情,却似乎没什么可讨论的价值。
因为这件事情与其说是事情,更多是个消息——三月廿八,李定遣人将代郡二高的首级一并送了过来,并汇报了对西北三郡的扫尾过程。
过程很简单,二高战败后逃了回去,矛盾立即爆发……没办法,两人从一开始就是面和心不和,虽然都姓高,但起事时一个是本地顶尖的豪强大户就势扯旗,另一个是矿工加私盐贩子拼命斗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只是被局势压迫着聚在一起,甚至高开行在罗术征讨代郡时还主动绕开高道士投降过罗术,而高道士自诩跟雄伯南有旧,这一次作战根本不愿意来的,乃是被高开行胁迫着过来的。
故此,战败回去之后,高道士就战战兢兢,生怕会被高开行给剁了,于是先下手为强,一边设宴尝试毒杀对方,一边联络李定,说自己是雄伯南的生死兄弟,两年前也得到过雄伯南的正式任命,请李龙头速速发精锐去接应。
而按照军中某些途径汇报,李定这厮明显耍了个花枪,当场答应,还当着使者的面下了军令,动员了部队,却速度奇慢,结果高道士那里得了一半的手后,中毒的高开行在亲卫的带领下居然逃了出来,复又发兵攻打高道士。
一对渤海高氏出身的本家,又是代郡本土义军的两个领袖,就这么放肆自相残杀一通,杀的血流成河,杀的妇孺难存,杀的刀枪卷刃,一直到黜龙军出现,才控制了局面。
此时,高道士已死,高开行还有半条命,被李定以罪魁祸首的名义就地斩杀,悬首示众。
这件事情没有争议,没有麻烦,没有人可以说什么。
因为从黜龙帮的角度来说,这俩人死的好,死的妙,一下子就把西北三郡弄干净了……李四郎手段了得。
实际上,原本留在井陉口有些观望态势的王臣廓在知道这一消息后,立即、毫不犹豫、极速的带着他的残部整个逃入到了晋地,去做他的大英忠臣去了。
一时间,西北三郡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但是,仅仅是如此吗?
军事如此,政治如何?
跟高道士有生死之交,跟王臣廓以往也素来齐名的雄伯南雄天王嘴上无话可说,心里怎么想这事?这种肆无忌惮的对降人欺骗、利用,包括二高旧部、家眷的惨烈,会不会让刚刚投降的河间、幽州人惊惶?还有,李定这么做,必然有借着帮规掩护取得高道士家产犒赏西进部队的嫌疑,会不会让部分帮内性格耿介的人感到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