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点了点头,心中颇显遗憾,却也只能眯着眼睛看向了远处的战场。
又过了一阵子,大约快到中午时候,彼处战场中央,随着双方列阵完毕,张行和司马正终于再见面了,一起相见的,还有秦宝、李定、王代积这些都中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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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思思不在,李清臣也不来,还有钱唐也不在,否则可以就地摆宴的。”张行骑着一匹劣马言笑晏晏。
此言一出,唯一赔笑的居然是对面的王代积……但是马上他就肃然了,因为其他人都没笑。
司马正看着对方,然后仰天看了看阳光,复又低下头来叹道:“军国重事,生死存亡,张三郎倒是一如既往这般轻佻。”
“庄重过的。”张行认真作答。“这几年一直挺庄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晓得你来了,反而轻佻起来了。”
司马正愣了一下,然后也来笑:“你这是嘲讽我吗?”
“不是。”张行摇头恳切以对。“我是觉得,败给其他人都不甘心,若是败给你,也就败了。”
这个反转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止是司马正,便是双方阵前面理的各自七八人都有些沉默。
“两军交战……”司马正重新肃然,但还是那句话。“张首席只会戏谑吗?”
“那就说点正经的。”张行也肃然起来。“阁下从东都来,那地方是天下之中,应该知道不少消息……河北那里薛常雄有没有趁我们不在起兵攻打我们黜龙帮?”
司马正原本只觉得自己完全被对方绕着走,但既然说到这个,他倒是乐意奉陪:“我不晓得薛大将军有没有主动攻打你们,但我从收拢部队,准备蓄力一击时,便已经往河北送信了,约定的就是五月下旬开始时务必南下出兵。”
张行点点头,不置可否,只继续来问:“那西面呢?关西是什么局势?巫族退兵了吗?”
“哪来的退兵?”轮到司马正笑道。“巫族三部中的两部几乎倾族而来,势要夺取关中,怎么可能说退就退?就因为白横秋是白老爷子的后人?”
张行不置可否,只是认真提醒:“人家是丞相,如何能直呼其名?白丞相有拥立之功的。”
司马正面不改色,但他身后的东都诸将却几乎全都色变……赵佗更是迫不及待,立即越次应声:“白横秋自行其事,擅立皇帝,与贼臣无二。”
好嘛,成大魏忠臣了。
司马正听到这话,心中也不由咯噔一下子,但偏偏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阻止这位刚刚投入自己阵营的地头蛇。
果然,此言一出,张行身后许多人都笑了。
李定率先提醒:“赵府君,白横秋立皇帝的时候,司马大将军的亲父和亲叔先杀了皇帝,还杀了齐王,而且也立了个新皇帝,人家白家只是立,司马家却是废立,而且还要屠戮皇室。”
赵佗脸色一红,却依然抗辩:“白贼立皇帝时,焉能知晓江都事宜?其人正是篡逆!而司马兄弟废立时,大将军在东都,也如何晓得彼处事宜?委实无辜!”
这便是要将司马正与司马化达做切割了。
黜龙帮诸将愈发哄笑不止,就连雄伯南这种对政治没什么大兴趣的人也都觉得可笑……不是切割有问题,而是过于狡辩了,而且真要切割,哪里轮得到他开口?
相对应的,不止是赵佗,司马正身后几员大将面色都有些难看,王代积也在左右瞥了一眼后,早早黑起了脸……毕竟,这些人都知道,当日司马正离开徐州本身就是导致江都军变的最直接原因。
司马正自己也心知肚明,否则何至于面不改色同时双手握住的马缰变得紧绷起来?
“我倒是不以为然。”就在这时,出乎意料,张行反过来制止了哄笑。“这事没什么可笑的……曹魏暴虐无道,曹彻死不足惜,杀曹彻是对的,哪怕是以臣弑君也是对的,只是不该无故杀齐王;而立新君这个事情,是曹彻死了大魏朝廷内里的人没办法的举止,是正路……至于白横秋,便要问他立新君时不晓得知不知道东都的事情,若是日期差了点,或者不知道,那便算是乱臣贼子了。倒是司马二郎,真真正正的无辜。”
还能这么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