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却没有说话,令人意外的是,他走到了卓娅面前,看了她睁着眸子的尸身良久,忽然低下来,抬手在她死不瞑目的眼前抚过,盖上了她的眼睑。
然后他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这间已经失去了力量的总控室。
他们的最后一个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接应来驰援,将他们送回舰艇上等待大战的结果就好了。殚精竭虑了这么久,忽然所有苦难都画上了句号,这多少会令人感到不真实。
贺予走到还弥漫着硝烟气息的室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此时天色已全部擦黑,但远处海岸线已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炮火声和爆炸光焰。他知道总部的登陆已经开始,那是后续接力者的战役,已经和他们无关……
他又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侧过头望向身后。
谢清呈扶了陈慢走出来,陈慢的脚被弹片击中,血流纵横,形容可怖,单靠自己已经根本走不快路了,谢清呈不可能将他丢在那里。
贺予虽知谢清呈与陈慢没有关系了,眼神却还是微微一黯。
他想到了自己在三年前的海难时,最后也伤到了腿,那时候没有任何人搀扶他,他在气流中坠入大海,咸涩的海水一下子涌入他的伤口,哪怕是他这种感官迟钝的人,也一下子疼得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腿脚,他躺在段闻的实验室里,断肢处还有旧躯尚在的幻觉,但他挪动身子,最终只看到了那冰冷的义足——哪怕再仿真,再难被看出来,那也是假的。
他那时候喃喃着唤谢清呈的名字。
而谢清呈在山遥水远的美国,当时贺予身边,只有一个与他眼眸相似的谢离深。
他就过了那么三年。
所以这一刻他还是很嫉妒陈慢,还是觉得陈慢就是自己的威胁,没有办法,他伤怕了,看到棍子就会呜呜直叫,本能地抵御反抗。
他太缺安全感。
贺予把目光转开了,他尽量地调整自己的情绪,转移注意力,对风伯手环说道:“接总部,任务完成。”
“……”
他一怔——
“怎么没反应。”
“接总部,任务已完成。”他又说了一遍。
“……”还是没反应。
他顿觉不对,立刻调动数值,输入了几个代码,发现这里的网络居然中断了。
谢清呈:“发生了什么?”
贺予:“网络突然断了。”
陈慢道:“这会儿可能因为一下子涌入前线战斗的人太多了,指挥部应接不暇……”
贺予打断了他:“承载量都是计算过的,不可能。”
他说着扫了一眼破坏掉的总控室:“这里的信号源可能是和激速寒光总控室相关的,应该是我们把它破坏了的原因,但也不能肯定。”
顿了顿,贺予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信号:“手机也是零格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