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这世间之事,从没有白来的,想要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代价,这代价包括他能付出一切。
封野平素莽撞霸道,可为燕思空擦拭头发的手却异常温柔,俩人很久都没有说话,燕思空盯着铜镜中的两个人,愈发无法挪开目光,封野面上那专注而细腻的神情令他感到格外地刺目。
“好了。”燕思空的口气陡然变冷,“快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什么。”
封野这才道:“早朝之上,一共有四位大臣弹劾王生声,陛下震怒,当庭将他下了狱,随后颜阁老问询陛下,新编史一事涉案的霍礼和几个小翰林该如何处置。”
“陛下怎么说?”
封野笑道:“陛下反问颜阁老该如何处置。”
燕思空心中大致已能猜到了。
“颜阁老认为涉案之人皆该罚,但有心无心不宜同刑。”封野摸了摸他的头发,得意道:“然后……你要怎么谢我?”
燕思空从镜中睨了他一眼:“那你要先说说,我该谢你什么了。”
“我连夜去求了吏部刘尚书和刑部左侍郎孟俊,让他们保你和霍礼、沈鹤轩,将此案的重心放在王生声身上,其下多是受到牵连,只有那主笔之人有可能受到王生声指使。”
燕思空长吁一口气,面色虽然平静,心中已是掀过了一波风浪。
想来早朝时,若是颜子廉请求从轻发落,皇上必然以为他偏袒自己的学生,说不定气头之上,反倒要问重罪,但颜子廉回答的很克制,再加上几位重臣为他们求情,皇上也就懒得计较了。
此时王生声和刘钊林被下狱,他们四人虽然难逃罪责,但必然不会受到重罚了。
燕思空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他郑重说道:“封野,谢谢你。”
封野笑道:“我说了我会保护你。”
燕思空转过身,抬头看着封野:“你说,王大人这次还能翻身吗?”
“我管他能不能翻身。”封野扔下布巾,拿过了燕思空的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他是阉党一派,在阁中常与我老师唱反跳,若能一举击倒他……”
“他们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封野打断了他,神情突然变得有几分严肃,“你记着你只是个小小的翰林,不要参与到那些腥风血雨的派系和党争之中。”
燕思空静静地看着封野:“我是颜子廉的学生,还是太子的老师,封野,你当真觉得我能独善其身吗?”
封野一时语塞,但他复又以命令地语气道:“我不管你是何官职、身份,我不要你去涉险,宦场水深,不是你能摸得清的,你明白吗?”
燕思空欲言又止,他看着封野郑重的神情,意识到封野必定知道一些事情,但不适合告诉他,他只得点了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