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汉渚端详了他片刻,解了缚住他手的绳索,又将他口里的嘴塞拔掉。
“烟桥!烟桥!我错了!我不该一时鬼迷了心窍!求求你,饶了我,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要是这次你能放过我,从今往后,我一定知恩图报,做牛做马……”
王彪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跪着,拼命地磕头。
贺汉渚笑了笑,将自己吸了两口点着了的那支烟,塞进了王彪张开的嘴里,说:“咱们以前也一起起过义的,算是同袍,对吧。”
香烟从王彪的嘴里掉出来,他慌忙捡起来,放回嘴里,咬着,拼命地点头。
“你想要我的命,老实说,我不是很想要你的命。但你又干了这样的事,我也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对吧?”
贺汉渚手伸进上衣内兜,摸出来一把枪,指勾住扳机孔,转了几圈,放在地上。
“你自己决断。自己来个痛快。要是不想死,那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往后再不许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毕竟,我还没能大度到能容忍和一个想要我命的人共事。你说是吧?”
王彪吃惊地看着他,那支香烟又从嘴里掉了下来。
对方神色平静,竟然仿佛不是玩笑,说完站了起来,丢下他,沿着山路,转身迈步,朝着寺院的方向走去。
王彪回过神,颤抖着手,拿起地上的枪,看了枪口几秒,倏然抬起头,盯着前方的那道背影,脸颊微微抽搐。
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姓贺的,会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自己。
不过是想逼他自尽,或者,等自己相信他的话逃走了,他转个头再派人取自己的命。他好在伯父面前做人情。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不做二不休。
姓贺的要是真的死了,在既成的事实面前,自己从伯父手底下获生的可能,反而更大。
他不再犹豫,突然掉转枪头,朝着前方背影,迅速扣下扳机。
“咔哒”一声,空枪。
他定住,反应了过来,再连开两枪,依然空枪。
再两枪,还是没有子弹。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光,手抖得厉害,再也拿不住了,枪滑落,掉在了地上。
贺汉渚走了回来,用悲悯的目光,看着已彻底瘫软在了地上的王彪,慢慢俯身,捡起了枪,将乌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说:“子弹只有一发,就在这一枪。”
“我说出来的话,其实通常都是真的。你们却全都不信。”
他又道了一句,语气带了几分遗憾。
“砰”的一声。
王孝坤已回到了寺庙前门,听见后山传来了枪声,脚步一顿,闭了闭目,随即睁眼,朝前继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