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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王家的寿宴,王庭芝上次叫她,被她婉拒悻悻去了之后,苏雪至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现在王家管事亲自送来了请帖。
自己也不是什么忙得脱不开身的大人物,王家还记着那么点事,殷勤相邀,自己若再拒绝,那就是自大和失礼了。
苏雪至只好做起了登门准备。
时间是三天后的晚上,因不是礼拜天,她要离开学校,照例得去请假获批。
李鸿郗那天过后,不知道是羞惭还是真的生病,这几天都没见人,据说请了病假。苏雪至就去向校长请假。也是巧,一说这个,校长告诉她,宗先生也打算赴宴,既然她也获邀,到时候,让她跟随宗先生一起去。
一个人去这种几乎全是陌生人的大交际场,苏雪至都能想象,到时候自己像根柱子一样杵着的样子,勉为其难,忽然得知可以随宗先生同行,如同获得大伞庇护,自己跟在后头就可以,松了口气。
顺利请到假后,就该考虑去的时候带什么寿礼,穿什么行头了。
寿礼好办。没打算攀附往来,就不必费心,更不必费钱,符合时人通行的下辈给上辈贺寿的基本礼节便可。备好寿糕寿桃寿果子三样,用个贴了寿字的大红纸包包了,到时携着,往门房一投就行。
穿什么,倒是让她费了一番脑筋。
原本,她那套只穿过一次的西装应该适合,但是一想到上回在法国餐厅里和贺汉渚撞衣的窘,她就彻底打消了念头。
哪怕这回他不会再穿那套衣服了,她也不想再穿回自己的这身。
幸好现在流行交际,社会热衷的人里,又不乏像她这种有体面的需要、却因各种原因没有自备的客人。天城就有不少专为这种客人提供体面衣帽租借的铺子,生意还十分红火。恰好同寝室李同胜家里有个做布庄的亲戚就开这种铺子,热情介绍,免费借穿,还请假特意带了苏雪至去,让伙计帮着选一套干净适合的。伙计两眼打量一下人,点头:“恰有一套,颜色尺寸都适合这位少爷,又是前两日新制的,还没借过!”说着提了过来,浅银灰色条纹西装搭配白色马甲和黑色领结一套。
苏雪至试衣上身,果然合身,伙计和李同胜更是赞不绝口,说她穿了这套,一看就是要做大学问的斯文人。苏雪至被夸得哭笑不得,道了谢,借了过来,事情就算准备好了。
很快三天过去。到了寿日的那天下午,苏雪至照着校长给的地址,来到了宗先生在这边的下榻之处,上次曾为贺汉渚举办过欢迎酒会的著名的天城大饭店。
宗先生说六点见面,苏雪至提早十分钟到。
这间饭店是诸多政要富商来到天城的首选入住之所。时令入冬,现在六点没到,外头天就擦黑了,饭店里灯火辉煌,显得愈发气派和华丽。
她等在大堂,发现今天似乎入住了不少的贵宾和要人,经理侍者还有各色衣冠楚楚的客人在下面穿梭来回,显得异常忙碌。
她猜测今天来天城到这里下榻的,应该都是像宗先生那样从京师那边过来预备去王家参加晚上寿宴的贵宾,等了片刻,快六点的时候,见饭店电梯的方向来了几个人,正是宗先生,与边上同行的几位看着像是朋友的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来,忙迎了上去,叫了一声宗先生。
宗奉冼看见她,脸上露出笑容,招了招手,让她到近前,指着她对边上的几个人说道:“这个就是我刚和你们提及的年轻人,医学校的高材生,还没毕业,特殊情况之下,前些天替一个病童成功实施盲肠手术,医术果敢皆备,很是难得。”
说完,替她介绍起了同行的人。一位是著名学者,翻译家,一位京师大学校长,一位是著名报社的社长。剩下几位,也都是当今的文化名人,应该全都是来参加王家寿宴的客人。
大佬们投来注目,纷纷勉励年轻人。苏雪至一一行礼,恭敬鞠躬。介绍完,就跟在后头出去,到了门口,迎面上来一个等着的自称是王总长派来的人,说特意来接宗先生。
宗奉冼和友人暂道了声别,领着苏雪至上了来接的车,出发去往王家,今晚举办寿宴的地方。
王家公馆的前身,是前清的一个铁帽子王爷在这里给自己修的养老宅邸,自然极尽奢侈,后来变了天,手头拮据,只能转手,被王孝坤买下,当做在天城的居所,占地广阔,前后都有庭院,尤其是后园,假山流水,迂回曲折,没人带路,外人初来乍到,怕是要绕上几圈才能出来。
王家今晚张灯结彩,管事领着下人,在大门口笑容满面地迎宾。
时间还早,一般来说,这个点就上门的,大多是些逢迎王家的次要客人。真正的贵宾,一般都会踩点到来。
但今晚却有些特殊。这个时间,夜幕刚刚降临,在夜色的笼罩下,就有几名说出名字时人可谓如雷贯耳的当今京师政坛大人物悉数到来,被引入了王孝坤平日用作独处的私密之室,提前另外招待。
贺汉渚入内,见王孝坤在外等着。
王孝坤快步走了过来,示意他随自己来,到了一处适合说话的静室,王孝坤屏退了左右,说:“总统特使到了,陆宏达同行。特使想叫你也过去,一起坐坐,喝杯茶。”
特使姓章,名益玖,四十左右的年纪,在总统府参谋本部担任总长,是大总统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