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灵柩正在哀哀痛哭的廖家女人们,哭声渐低。
周围,无数道目光,如暗箭飞刺,投向了他。
他立着,神色无波,手提纸钱,助火苗在空气里灼燃。
火光跳跃,映着他一张五官深刻的沉静脸容。
他微微垂眸,看着,待火卷燃了金箔,烧到一半,提起来,投进香炉,随即躬身两下,祭拜完毕,朝一旁向自己致谢的司仪点了点头,转身,待要步出灵堂,突然,一个披麻的男子拔枪上前,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
“姓贺的,你有种!还敢露头?就是你指使人干的!你来得正好!我这就替我兄弟报仇!”
是廖寿霖的堂弟廖寿光,他手下的一个师长。
他双目圆睁,鼻翼愤怒地翕动,咬牙切齿,看着贺汉渚的目光里充满仇恨。
“咔哒”一声,他打开枪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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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顿时凝固。
周市长也在,正坐在桌旁,见状,吓了一跳,猛地跳了起来,待要上去阻拦,却见孙孟先朝自己暗投个眼色,迟疑了下,便慢慢地停了脚步。
灵堂里,女人们的残余哀哭声也陡然消失,四周鸦雀无声,只剩下廖寿光那呼哧呼哧的显示着他此刻决心的粗重喘气之声。
贺汉渚看了眼对着自己的乌洞洞的枪口,走上去,抬起手,竟握住枪杆,带着,拉了过来,将枪口直接送到自己的眉心位置,顶住。
香炉里,方投入的那串纸钱,迅速地被烧得通红的炭火彻底卷燃,放出一阵强烈的火和光,随即又迅速地弱了下去,剩几缕残余的青烟,慢慢散开,最后,彻底消失在了周围那片泛着淡淡焦味的空气里。
贺汉渚双目直视着对面的廖寿光,片刻后,道:“怎么不开枪了?”声音平静。
廖寿光那只被迫高举握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目光已经没了片刻前的狠勇,避着来自对面的直视,犹疑不定。
贺汉渚便反手,轻而易举地从廖寿光的手里取了枪,随即翻转,毫无预警,下一刻,枪托重重地砸在了廖寿光的脑门上。
力道之大,令廖寿光直接跌倒在了地上,皮开肉绽,一股污血,沿着额头迅速地流了下来。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涌了上来,却不敢靠近,女人们尖叫。
贺汉渚看着跌坐在地上捂住头显然还没回过神的廖寿光,丢掉枪托染血的枪,两手提了提裤管,跟着蹲到了他的面前,端详了一眼他正不住地往外冒血的额,摇了摇头,从自己上装的内兜里摸出一块雪白的手帕,在廖寿光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伸手过去,亲自替他擦拭已经糊住一边眼睛的污血,最后压住伤口。
“廖师长,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我能理解,但你这样,很容易会让人误会。我这个人,向来珍惜名声,所以需要澄清一下。”
“一时手重,师长不要见怪。”
他微笑着,最后抬起了廖寿光的手,令他自己压住手帕,随即站了起来,脸色转为冷肃,也没看四周一眼,便迈步,丢下廖寿光走了出去,在记者又一阵啪啪啪的拍照光里,在两名随行的簇拥下,上了汽车,离开了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