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犬像是被点燃了凶性,越扑越勇,眼看着就要叼住谢澹的脚,谢璇和韩采衣的惊呼声还未出口,侧面忽然有把刀疾飞而至,不偏不倚,正正砍在那獒犬的脖颈上。
谢澹的一只脚此时已然进了獒犬的血盆大口之中,就只差被合齿咬断,那獒犬吃痛后猛然张口,在谢澹飞速救出脚的那一瞬,鲜血四散溅开,那柄刀重重的插入泥土之中,獒犬那硕大的头却混着鲜血飞出,滚落在韩采衣身后。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谢澹和谢璇几乎同时瘫坐在地上,就连一向胆大的韩采衣都是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没了声音,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谢璇、谢澹和韩采衣都是心惊不止,谢津则是万分心痛——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讨来的一只关外獒犬,费了多少心神才训练出来,就这么被砍头了?
怒火猛然烧起,他愤怒转头,就见韩玠的身影已经到了跟前。
麒麟服齐整华美,他随手取了月华刀归入鞘中,就势蹲在了谢澹身边,“如何?”
“没,没事。”谢澹心有余悸,侧头见那可恶的狗头就在旁边,想要踢一脚泄愤,腿上却是无力,还是韩采衣帮他一脚踢飞,怒道:“可恶!”
她的怒斥还未落下,谢津便已走上前来,朝韩玠怒道:“韩兄这是做什么!你可知这獒犬是什么来历,竟然一刀就杀了!”看向身首异处的獒犬时,他眼中的痛惜显而易见。
“一只畜生而已,能有多大来历。”韩玠浑不在意。
“好大的口气!”谢津恼怒。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放任獒犬伤人,还有理了?”韩玠已然起身,俯身盯着谢津,目中隐然怒火。他在青衣卫中历练了一年多,身上的凌厉气势越来越盛,只是这么沉声一斥,竟叫谢津忍不住退了半步。
两人对峙之间,就见谢老太爷匆匆走来,到了近前就赏了谢津一个耳光,“早叫你不要养这等畜生,如今险些伤了澹儿,你自己没本事制止发疯的东西,还不兴别人帮忙了!”
“可他也不该直接砍死。”谢津不服气。
“砍死完事。”谢老太爷气哼哼的。他这段时间亲自照拂谢澹,谢澹长得好,长辈跟前又懂事,已渐渐的进了老人家的心坎儿里。刚才那凶狠的狂吠已经让老人家心中狂跳,再一瞧满地破碎的碎布和谢澹残破的衣裳,更是心疼,随即怒道:“回去叫你父亲过来,看我怎么处置!”
谢津就算有些沉浮,捧在心尖的爱犬丧命,也有些压不住火气,一瞧老太爷如此偏袒,更加不服气的道:“獒犬并没有伤到他,反而丢了性命,为何要处置我?”
“放任它行凶,难道不能怪你!”
“是獒犬自己挣脱了铁链,难道是我故意放狗咬他?”
这样一反驳,谢老太爷倒是冷了一瞬。旁边谢璇早已攒了满肚子的怒气,不由冷笑道:“是啊,真奇怪,澹儿好好的并没招惹过它,怎么这獒犬一见了他就发凶性,只往澹儿身上扑,难道是有人教过?”
这话一出口,谢老太爷猛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谢津的时候愈发气恼。
谢津刚才的不服气霎时软和了不少,别开目光道:“这我怎么知道。”
谢老太爷纵有疑心,这会子獒犬已死,对峙不出什么来,便起身拂袖道:“你跟我回去,把驯养这畜生的人都叫来!玉玠,你先把澹儿送回去叫郎中看看,改日我再带你去那里。”
韩玠躬身应了声“是”,带着韩采衣和谢璇芥蒂到了谢澹的住处,便吩咐人去请郎中。
好在今日虽然凶险,到底谢澹逃得快,除了擦破些皮又受惊吓之外,倒是没什么太要紧的。那郎中开了安神的方子便告辞,因此时谢缜尚未归来,谢老太爷也未有命令,韩玠便先陪着谢澹。
几个人坐了会儿,韩玠递个眼神给谢璇,俩人悄悄的出了屋子。
伺候谢澹的人都在屋中候命,院子里倒是没几个人,韩玠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瞧着没人了,才开口道:“澹儿最近,有没有跟晋王有过接触?”
“晋王?”谢璇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据我所知,这獒犬是郭舍的长子郭晋宗送给谢津的,他们共有三条这种獒犬,平日里都会训练着扑东西,我见过他们训练用的——”韩玠俯身在她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是晋王曾用过的一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