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庸直接把沈问秋拽到一边,压低声音,着急到有空控制不住凶气地教训他:“别闹了,小咩,在工厂做流水线工人和在我家帮把手完全不一样的。”
“你受不住的。”
陆庸说的沈问秋脸一红。
沈问秋自己心里也没底气,他就是一时冲动说出口了,平时让他多干点活他都懒,但眼下已是鬼迷心窍,陆庸越不让他做他越犟,怼陆庸说:“你瞧不起我?我有那么娇气吗?”
陆庸斩钉截铁地说:“对,你就是娇气的小少爷啊!”
沈问秋没想到陆庸这么不客气,陆庸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关键他根本反驳不了,倒不是蔑视的语气,只是在讲事实而已,登时间哑口无言,气得头晕,还想不出来怎么吵赢陆庸。
明明平时陆庸那么嘴笨,他的口才多好。
陆庸匀过气,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凶了,像沈问秋这样温室里的花朵肯定会被吓着,方才放缓语气,哄他说:“不止是累和苦,而且很危险的,我答应了你爸爸要照顾好你,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该怎么办?”
沈问秋拽紧斜肩书包的带子,仍不松口,他不服气地瞥了陆庸一眼,说:“我现在打电话给我爸,我亲口问问他。”
然后当着陆庸的面,沈问秋掏出他的彩屏手机――当年黑白屏手机流行的年代,他用彩屏的手机已经是最贵最好的了――打电话给爸爸:
“喂,爸,嗯,我和陆庸到了啊。”
“我们找了一家工厂,我也想跟陆庸一起报个寒假工……”
“我会注意安全的,要是有什么危险我就不干了呗,还能怎么样?”
“嗯,嗯。”
沈问秋把手机递给陆庸:“我爸要和你说话,他同意了。”
陆庸阴沉着脸,接过来:“喂,叔叔好。”还真的听到了沈爸爸的首肯,陆庸脸色更难看了。
沈问秋胜利地说:“我爸都不管我你管我?”
陆庸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进了工厂做小工。
做两周,按日薪算。
因为陆庸是残疾人,只有一只手,一开始没被分配到流水线上工作,觉得他胜任不了,让他做些粗活,反而是沈问秋直接被带去流水线上做拆解工作。
跟沈问秋在网上查到的先进发达的电子垃圾回收方法不同,没有太多高科技的机器,就是暴力拆除,譬如拆电视机,先将螺丝全部卸下来,再把塑料盖子掀了,分出其中的路线板、电路线、喇叭、调节器、变压器等等各种零部件放好,后续处理也很粗糙。一个熟练的工人仅需要十分钟就可以拆掉一台电视机。
沈问秋当然不熟练,后来陆庸自告奋勇说让他试一试,陆庸一只手都比他快。
他们就又在一起干活了。
能够冶金简单提炼贵重金属的部件,和能用以加工做二手翻新的零件都挑出来以后,其余的都堆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