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荼黎:“对不起。”
他们一直很熟悉,给媒体贡献了几句插科打诨。记者攒够素材,采访话题拐到不爱说话的方斐身上,看他一直表情深沉,忙不迭地询问。
“阿斐这次什么感觉?”
方斐像突然回神了:“哦……就是有点儿恍惚。能和诀哥一起提名对我来说就是肯定,不过,可能还是不太甘心吧。”
他从未直截了当地表露过野心,在场记者突然集体精神大振,镜头对准方斐。
最开始提问那人说:“不甘心什么呢?”
方斐笑了笑,看沈诀一眼后,语气永远不会着急似的慢吞吞:“我觉得我在这部电影里表现没有比诀哥差,可能缺了点儿运气。”
“确实。”沈诀点点头,坦然承认,“阿斐有几场戏精彩绝伦。”
看出他们本质在商业互夸,记者有点儿泄气,却还没放弃地继续说:“其实在颁奖礼之前,大家都讨论你连提两届的事,还想看看能不能完成蝉联呢。”
方斐遗憾地摇头:“我想现阶段这是件很难的事。”
现在哪怕每隔几年都有佳作扎堆问世,谁又敢肯定自己每次选剧本都能心想事成,表现全是尽如人意,结局次次皆大欢喜呢?
记者说:“今年《落水》因为上映时间比较尴尬,错过了金橄榄的提名统计,但是金玫瑰的片单现在还没出来。阿斐,你觉得自己有希望在30岁之前完成国内’三金‘影帝的大满贯吗?”
方斐思考片刻,在虚与委蛇和剖心挖肺中选择了后者。
实话有时听着自大,败好感,不够谦虚。
但他仍说:“还有两年,我应该可以做到吧。”
“因为遇到了最合拍的导演,如果我们有默契去做一件事那就一定能完成。”
10月下旬,金禾奖余波未散,来自北湾的邀请函在平京秋色中荡开一丝涟漪。
《落水》取得了包括最佳男演员、最佳影片在内一共8个奖项的提名,而最佳男主角则罕见地同时提名方斐和沈诀。影评人不嫌事大地表示,这届金玫瑰最有看头的不是最佳影片鹿死谁手,而是影帝候选人谁能上位。
再次坐上去北湾的航班,似乎还是从前那一趟,靠窗位置往下看,飞越海峡时,白云的阴影罩在海面,随着波光粼粼不断被风拉扯。
不过短短几年,却如同隔世。
北湾的初冬一如从前炽热,街道干净,热带的温度暖烘烘地贴着皮肤。树影摇曳在柏油马路上,旧时代的街巷刻着光阴荏苒。
依然是五天的展映会。
《落水》的导演剪辑版第一次播放,比公映版多了20分钟,情节更饱满,而且补充了几个配角的故事线,解释了公映版一些跳跃为什么突兀。
坐在影厅里,听着身边的观众情绪随电影跌宕起伏,方斐忽然有些激动。
思维不停跳跃,他无可抑制想起过去,又在下一秒被拉扯至现实。银幕里,阿江用沙子写下野望,方斐看着他,尝试摊开手往身边送。有谁掌心温暖地握住他,让他的手指伸展,微冷的指尖触碰掌纹,反反复复。
方斐低下头,在黑暗中辨认点横撇捺,枉顾耳畔顶级音效塑造出枪声与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