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哲眼皮一动:“噢,没什么。”
他无从描述自己突然放下的紧迫,于是也不好意思对赵以川明言小房间和饭菜让他想到了橱窗边的初雪,静谧氛围渲染,他就情不自禁想靠近赵以川。
只是靠近他。
天光渐黯,西风从没关紧的窗缝中潜入。小高层的公寓隔音效果有限,楼上的脚步声,沿街的车辆轰鸣与喇叭声响,不时传来一两声小孩尖叫。金丝熊玩够了木屑,把自己埋进蓬松的窝里,开始呼呼大睡。
“我突然觉得结婚也挺好的。”赵以川没头没尾地说。
裴哲吃面条的动作停了:“嗯?”
赵以川也说:“没什么。”
裴哲低头把一枚肉丸在碗里拨来拨去沾满了酱汁,慢条斯理地说:“其实结婚不也就是搭伙过日子吗,无所谓。”
“总有原因嘛。”赵以川隐晦试探,“这么怕谈感情,你是不是曾经受过情伤?”
他明知故问。
赵以川想,裴哲可能会像高架桥那次一样被戳中软肋,无法抑制怒火让他闭嘴,可能会问他“你又知道什么”,但最后可能逃避掉答案。
裴哲握了握筷子。
“来了吗?”赵以川一颗心吊在半空,忽然不敢看他了。
深黑的瞳孔猫一样地轻轻收缩,裴哲嘴角寡淡往下撇不怎么开心,却并不像即将发作的前兆,面无表情地冷淡地平静地反问:
“你没听他们说过吗?”
如果他失控都在意料之内,可对方坦荡承认,反将一军,赵以川瞬间手足无措——更可怕的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背后难听的传言,裴哲都知道。
于是他连安慰的理由都没了。
饭后,赵以川去洗碗,裴哲则在客厅站着不知回谁的消息,并不提离开。过了会儿裴哲开始接电话,突然说:“赵以川,找你。”
伸手拧关了水龙头,赵以川擦着灶台探出头:“谁啊?”
“楚畅。”裴哲回他,“他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外面吃饭,跟你一起。”
想也知道,裴哲怎么可能直接告诉好友“我在赵以川家里”。
赵以川“哦”了一声:“他找我干什么?”
裴哲问:“楚畅说有个局,都是朋友,你去吗?”
“你们朋友我不熟。”他想拒绝。
裴哲还没答,电话那头楚畅的大嗓门已经穿云破月地砸过来:“赵以川!哎,川哥,你接电话,都是你认识的人我才叫你——”
赵以川看见裴哲翻了个白眼。
他想笑,这表情有种刻薄的生动,放在裴哲身上竟然可爱得不太违和。
接过裴哲的手机,赵以川笑道:“什么就‘认识的人’了,可高攀不起你们这群大少爷。”
“别别,你肯定认识。”
楚畅的背景音很吵,赵以川顺手开了免提放在桌面,递给裴哲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