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变得很慢,被无限拉长了,夜晚天幕从带着一丝光散射的蓝紫色愈来愈深,如墨一般漆黑,相互依偎着也越发持续得很久。
快九点,裴哲爬起床倒水喝,他给赵以川也接了一杯,然后重新窝进柔软大床,掏出手机问酒店的服务管家这个点还有什么菜品可以供应。
赵以川在接崔丽的电话:“嗯……我们,呃,在外面吃过了。”
他拙劣地略过中间大段空白,裴哲听得忍俊不禁,被赵以川捏了把脸。
“玩得挺好的……没去财神庙,也没去隐山寺……没来得及。”赵以川就着裴哲的手喝了口水,顺道就去亲他的脸,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崔丽汇报,“我们去那地方干什么啊?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临港,再说,今晚下雨了啊!”
“那你们现在人呢?”崔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充满担忧,“不会又大半夜跑回虹市吧?要回家住不,妈妈把你卧室的四件套都换过了。”
快三十岁的人还被父母当小孩,赵以川有点脸红,垂下眼看裴哲,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裴哲点点头,无声地做唇形:“回吧。”
到底没好意思跟崔丽明说两个人出来玩住了半天的酒店,只告诉她等下吃个宵夜就回家,崔丽满意地挂断,赵以川扔开手机,郁卒地把脑袋埋进裴哲的颈窝。
“干吗。”裴哲顺势揉他,动作跟揉一只大型犬没什么两样,“都到你家门口了。”
赵以川“哎”地叹了口气。
“不高兴啊?”
“没,就是回家肯定只能老老实实睡觉了。”
裴哲无言,侧过脸看他。
然后被赵以川掐着下巴又按在被褥里吻了一阵才罢休,他好不容易起身,赶紧从地上拎起衣服穿好,催赵以川别赖床了。
但最终磨磨蹭蹭地收拾完毕,再离开酒店,又过了快一个小时。
临港大约没什么夜生活,起码在湖畔景区这片是这样的,最后一批游客如潮水般退去后街道安静得恍如另一个寂寞的星球。
杨柳依依,雨后,风带着一丝微冷的潮意,赵以川握住裴哲的手往他的外套口袋里塞。
“你饿不饿?”赵以川问,“那边有个面馆,吃蟹子面?”
裴哲欣然同意。
面馆开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走路过去说近也不近,权当散步,慢吞吞地牵着手绕过湖滨路,等抵达时,老板正在熬最后一锅骨汤。
蟹子面早就售罄,赵以川要了一碗海鲜馄饨一碗大排面,都推给裴哲让他先挑。
宵夜店的门脸非常小,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两桌人在,一眼望过去竟看着有点拥挤,桌子挨桌子,不方便讲悄悄话更没法有什么亲密动作——虽说赵以川和裴哲无所谓,但公共场所,太亲热了总归有点尴尬。
上一顿饭还是临海路的咖啡,裴哲一开始没胃口,还挑剔着,等食欲上涌后连话也不想说,风卷残云般把碗清扫干净,还额外又要了一份锅贴。
崔丽第二次催促没有打电话了,给赵以川发去微信,问需不需要给他们留饭。
“怎么非要回去啊。”赵以川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