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意抬起眼,眉梢微挑。
“有床。”方斐说,眼角红色几乎蔓延成了晚霞。
工作室装修时唐澳提议给方斐弄个睡觉的地方,一开始只为了满足偶尔的卧室家居风格拍摄,后来方斐租的房子离工作室有些距离,干脆在这边过夜,方便第二天早起上工。
但没想到床还能发挥其他功能,方斐趴在被子里,莫名有点郁卒。
虚掩的门从外面推开,杨远意穿着他留在这儿的一套家居服,裤子短了一截。他端着刚从外卖袋子里拿出来的咖啡,放在方斐床头。
“挂在门把手上也不打声招呼。”杨远意好笑地说。
方斐:“……”
他对唐澳有时的举动也无言以对了。
窗帘拉拢,中间留了条缝隙,只开着台灯,从天色判断已经入夜。方斐打了个哈欠,有点困,翻身想继续睡,被子掀开一角后床褥蓦地塌陷。
杨远意把台灯压下去点,遮住光,揉揉他的头发。
“想睡了?”
“嗯……好累。”方斐闭着眼睛说。
“不吃东西?”
见他摇了摇头,杨远意碰方斐的头发,他不耐烦地干脆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像只闹脾气的小狗,犯困的时候就不爱给摸。
但手指绕着漆黑的发丝,像拂过一把云。
时间过得很慢,方斐呼吸逐渐平稳,他半梦半醒地听见杨远意轻声地、不知在问谁:“你说你当时躲着我,怎么现在又回头了?……”
有人羽绒被轻轻地往下拉了点,露出鼻子嘴巴,让他睡得更舒服。
床是单人的,他们的腿紧紧贴在一起。方斐侧着身,膝盖不自觉地横在杨远意腿上,脚趾擦过他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抱着杨远意的腰。
什么时候又回头啊……
他想,因为看到过太多杨远意的样子了。
自在的杨远意,散漫的杨远意,认真的、潇洒的、从容又有点浪荡的,或者脆弱的杨远意,被痛苦折磨的杨远意——他心灰意冷的时候试过逃避,始终割舍不下。
五年前因为无奈他躲了一次,半年前因为挣扎躲第二次。
但都没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