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他眼中的迷茫。
按照时辰和脚程来算,晏无师现在想必已经快要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上了,以他的能力,就算现在暂时没法与佛门儒门正面对抗,也能很快联系上浣月宗的人,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换而言之,就算没有自己,对方也能过得很好。
沈峤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方才拿到的是《朱阳策》其中一份残卷罢?”
陈恭:“不错。”
沈峤:“此物与其它残卷相比,是否有何特殊之处?”
陈恭沉默一会儿,道:“你对《朱阳策》了解有多少?”
沈峤:“《朱阳策》共有五卷,融合了儒释道三家所长,乃陶弘景毕生心血。”
陈恭:“你也曾看过其它一两卷,有何感想?”
沈峤:“的确是天下第一武学奇书,令人受益匪浅。”
陈恭:“看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朱阳策》的确一共有五卷,也的确融汇儒释道三家之长,但那只是其余四卷的内容。另外还有一卷,常年流落在外,不知所踪,据说里头记载的,与魔门武功有关。”
沈峤微微一愣,但仔细想想,又觉得陈恭这些话不乏合理之处。
晏无师从前曾多次尝试过将《朱阳策》真气化为己用,甚至不惜拿沈峤来尝试,屡屡想要激发出他的潜力,但事实证明他的武功根基在魔心,与沈峤的道心根本不相容,《朱阳策》于他而言,其实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朱阳策》仅仅记载了儒释道的武功,晏无师根本不会对沈峤说出“已经有办法弥补破绽”这样的话,以他的本事,更有可能早已推断出太阿剑里藏着《朱阳策》残卷,而这一卷《朱阳策》,恰恰就是他所需要的。
推出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沈峤缓缓吐一口气,神色中隐现疲乏,只觉得忽然有些累。
只是他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原来如此,陶弘景果然学究天人,难怪魔门中人也一直想要《朱阳策》,看来他们所要的,就是这帛片了。你同样心心念念要得到它,是否因为你现在在练魔门的功夫?你加入了合欢宗?”
陈恭:“笑话,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何必还要加入合欢宗供人驱遣?反倒是合欢宗的人需要我为他们提供种种便利,所以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两相得利的交易与合作。”
然而说太多也没用,事实就是他们现在依旧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慕容沁等人在下面转了一圈,无功而返,大家都有些丧气,陈恭也不再开口了,趁机打坐养精蓄锐,顺便将方才在帛片上匆匆一扫记下来的内容再记一遍,争取化为己用。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也会尽可能为自己创造有利的环境,所以陈恭才能在乱世之中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市井布衣,走到今日,连慕容沁这样的齐国宫廷第一高手,都甘愿被他差遣,听他命令。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石壁上忽然生出一声动静,原本昏昏欲睡的众人都蓦地睁开眼,纷纷循声望去,却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原先晏无师消失的地方。
慕容迅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蹦三尺高,提着剑就要冲过去:“晏无师?!”
这三个字念出来,俱是咬牙切齿,深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