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再提起边关的战争,对于这些官眷们来说,就再也不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与自己无关的无聊话题了。
这些日子,渔阳公主再也不提日子无聊了,除了偶尔入庙祈福,还开始组织从经州退回后方来的许多军眷在一起缝制夜里御寒的被子。
虽然到了春季,可这里靠北,夜里依旧有些寒风料峭,正是需要御寒的被子。
宗王妃受了那次惊吓之后,就一直陈病不起,本该她张罗的活儿,全都推给了苏落云。
苏落云的眼睛刚刚恢复,除了给夫君缝制贴身的衣服外,也额外领了些手工,没事儿的时候,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开始穿针引线。
她的针线活原本好极了,可惜失明的这几年里都荒废了大半。
只是她怕累坏了眼睛,缝上几针,便来到窗前远眺,所以不太怎么出活。
可刚缝了没有几针,就听丫鬟怀夏进来禀明:“世子妃,我听前院的人说,王妃的娘家那头来人了。”
落云听得一愣,这才醒悟是宗家来人了。
不过眼下梁州兵荒马乱的,并不是来访亲的好时节,怎么宗家偏这个时候来走亲戚了?
按理说府上来人,宗王妃应该叫新妇去认人见客的。
落云想着到时候别耽搁了,就提前换好了衣服,又重新梳了头,然后便继续缝衣等着。
可是过了半天,也不见王妃那边叫人来。
苏落云也习惯了宗王妃在外人面前忽略自己,既然不叫她,那她就不要凑趣了。
可没想到她刚脱了外衫,准备换下便服时,宗王妃却派人来请她过去了。
等她去了才知,宗家来的人是宗王妃的弟弟宗瑾年。
姐弟俩也不知先前说了什么,都是一幅愁容满面的样子。
尤其是那宗王妃,本来寒凉之症就没有好,现在更是一副咳得要断气的样子。
她也不等落云跟宗家舅爷见礼完毕,一边捂嘴,一边摆手叫落云过来:“我听瑶儿说过,你跟京城里许多宅门子都熟,如今有件棘手的事情摆在眼前,权看你有没有可用之人,帮着疏通疏通。”
落云小心地问究竟是何事。
宗王妃要跟儿媳妇说自己的家丑,也是觉得脸上无光。
如今被逼得无奈,一向要强的她忍不住抹了眼角的泪道:“你宗家外祖父三个月前协助前线运粮的时候,也不知下面的官吏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记糊涂了几笔账。结果被人拿了把柄,胁迫着要上报天子,幸好竣国公府二爷正管着这摊子事,便拦了一下。只跟你们舅舅说,若是一旦上报,你们外祖父一定会落入大牢。若是年轻人还好些,熬上今年也就出了来。可你们外祖父的年事已高,如何禁得起折腾?”
听到这,落云心思透亮,一下子就猜到了下面的关节,可她没说话,只听王妃继续说下去:“那二爷说了,如今宗家闹出这样的枝节,只怕牵累甚广,所以竣国公听闻了这事儿,便跟二爷委婉表示,若是能让瑶儿解了与三公子的亲,倒是可以考虑替宗家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落云听了,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便轻轻道:“既然竣国公府顾念人情,愿意施以援手,不是很好吗?”
宗王妃的脸气得都要青紫了:“他们竣国公府这是要出尔反尔!我岂能如他愿?我就偏不用他家,你且想想,有何门路能走通,就是多花千两万两的银子,我也乐意!”
苏落云想了想,轻声开口问:“我斗胆问一句,母亲的手里握着峻国公府的什么把柄,才为小姑子定下的这门亲?”
宗王妃的表情一凛,不禁道:“你问这个干嘛?”
落云想了想道:“如今只有北方打仗,你说的那批辎重,最后也该是运往迁西粮草营。可是偏巧运输的时候,多此一举绕泰州走了一圈,偏巧又在泰州出了事儿,还偏巧被竣工公府的二爷给拦截下来。母亲不觉得这些‘偏巧’太多了?”
宗王妃这时已经腾得站到了地上,直着眼问落云:“你……是说,是竣工公府故意给我父亲设的套儿,陷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