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风无奈道:“她害喜害得厉害,前日父皇登基阅兵的时候,她下了城楼就吐得昏天暗地。都说怀孕初期不宜告知人,她现在并未对外宣布自己怀有身孕,那些各府夫人轮番来见她,也是折腾人。”
听到儿媳疲于应酬,韩毅倒是不慌,只说:“放心,你母亲要来了,这些宴请吃茶的事情,她最喜欢,只怕到时候,你那位太子妃想要找人组局打花牌,都约不到人了!”
韩临风是清楚母亲组局的本事,这次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入京风光了。恐怕是精神大展,连开几日大宴庆祝。
想着落云现在的身子,却非要以大局为重,强撑着跟人应酬,韩临风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期盼着母亲早些到来。
至于落云,倒不是为了人前风光,才强撑着跟这些妇人们应酬的。实在是因为,以前得罪她的贵夫人们,有点太多了。
有些不周到,落云自己都不记得了,偏偏当事人那是记得门儿清。
若是不见,原也没有什么。
可是竣国公夫人被竣国公逼迫着,披头散发,身穿粗麻破衣,哭红着眼睛,背着一把荆棘前来关雎宫自请其罪后,打算效仿她的人似乎也多了起来。
若是不赶紧刹住,关雎宫的门前就要丐帮九袋女长老云集,纷纷切股割肉,自请其罪了。
为了免得给新帝公公留下刻薄前朝臣子官眷的骂名,落云只能假装自己健忘,对于前来拜访者一律笑脸相迎。
也算是安稳旧臣之心,让新帝即位与诸臣交接更顺遂一些。
如此人前装笑,落云也很疲累,也是热切盼望着婆婆这个正宫皇后赶紧到来,也让那些夫人再有个拍马的去处。
如此热切期盼中,运载皇后的船只终于抵达了京城。
可是跟落云想象中,婆婆意气风发,得偿所愿的欣喜不同,曾经的宗王妃,如今还未受封的宗皇后,却是被人用担架从船上抬下来的。
这让前往相迎的韩临风和苏落云都吓了一跳。
直到躺在担架上的宗氏泪眼婆娑地拉着韩临风手,急切地问:“是不是你和你父亲犯了事,他们要诓了我们来,一家子在一处去死?”
苏落云这才恍然大悟,感情儿是身在北地的婆婆压根不相信自家王爷和世子真的称帝,以为是哪个得势的藩王诓骗她们入京杀人灭口,才生生吓病了的。
事后,在韩瑶的嘴里,苏落云听了更真切的过程。
“我那弟弟,就是个吓死人不偿命的!仗着平日里多看了几本史书,便笃定了这是圈套。先是撺掇母亲和我不要上船,最后惠城的州县官员都来劝母亲不可耽误行程,让陛下久等,她都不肯上船。最后没法子,怕误了差事的几位军爷,将自己的脸儿蒙上,省得母亲记仇,将她和韩逍架起上了船。等上了船,韩逍这小子的嘴就没停歇过,丧着脸,在那细数惩治反贼的酷刑,生生将母亲吓得魂儿都没了!”
苏落云其实能想象小叔子添油加醋的本事,可以想见婆婆这一路来的心情,应该跟赶往酆都鬼城,向阎王报道是一样的。
她没有被儿子活活吓死,都得夸一声洪福齐天。
若真吓死在半路,这短命皇后的一生该如何书写?死因又该如何落笔?
苏落云也是没忍住,只听小姑子讲了一半,就笑得是前仰后合,差一点笑岔了气儿去。
韩瑶当时一路上被这母子二人气得不行,有理也讲不通,可是现在看嫂嫂笑得这么开心,她也后知后觉,觉得怪有意思的,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今天起来时有些不适,略微起晚了,还没去母亲那边请安,母亲的身子现在如何?”因为陛下还没有封后,所以落云对婆婆的称呼还没有改口。
韩瑶刚刚从宗氏所住的建康宫过来,应该是跟宗氏请安了,她正好问问情况。
韩瑶递给嫂嫂一杯酸枣汤,然后道:“还能怎样?等母亲看见了身穿龙袍的父皇,搞清楚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整个人都傻了。直到今天早晨时,还在问我,她之前是不是害了病,怎么整个人都恍惚着,总做成为皇后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