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跟我回去。”颜喻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林痕点了点头,起身跟在颜喻身后。
伞只有一把,颜喻不怎么温柔地把人往前扯了把,拉进伞下。
林痕始终闷不做声,颜喻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却没说什么。
坐上马车,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林痕一身泥水窝在角落,死死按着胸口那一小块布料,睫毛垂得很低,打下的阴影遮住漆黑的瞳仁。
颜喻看了眼他刚凝了血的额头,以及沾了不知谁的血的红肿指节,心情不算好:“今日怎么回事?”
他今日进宫陪了江因一会儿,看时间还早就准备直接捎上林痕,没想到半路听见打斗的声音,等他在竹林中找出声音的来处时,林痕已经被擒住了。
他看见的正好是这人拿头撞人的一幕,动作凶狠利落,不要命。
胳膊从挣脱侍卫的钳制时,他似乎听见了骨头脱臼的声音。
很意外。
他一直认为林痕是即使被欺负了也不声不响的类型,就算不甘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反抗,不然他当时也不会在冷宫墙角看见他被揍得头破血流。
“你不是最会分析利害,审时度势吗?今天怎么想不通了,还以一对多,用这一身伤换个赢可划算?”见林痕不答,他又问。
“不划算……”林痕答,声音很闷。
颜喻叹了口气,正要劝人以后不要逞能,就听见林痕再次开口。
“但是值得。”
想起地面那几本损坏的书,颜喻有些无语:“就为了那几本书?颜府的不够你看?”
“不是。”林痕道,攥衣服的手心紧了紧,声音有些委屈。
颜喻稀奇,却不再问,太累了,林痕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和不想拉磨的驴似的,不抽鞭子就装死。
可能是把脑子撞坏了吧,毕竟脑门这么大一个肿包。
马车到达颜府,颜喻带着林痕回了卧房,先找大夫看了看,确定是皮外伤后,才让林痕去隔间洗澡。
他也跟了过去,坐在矮榻上,静静地看。
林痕不自在,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在颜喻挑眉看他时止了势头,老实脱衣。
他先是松开攥着胸襟的手,小心翼翼托出个裹着污泥的东西,又慢慢扯出一团泥巴。
颜喻:“……”
他眯眼盯了会儿林痕,见人薄唇抿紧,眸色深深,神色也带着点哀伤痛惜,不像傻的,这才把目光转到那团泥上,仔细分辨,瞧出几丝红色。
林痕舀了盆水,把两样东西放进去,细细搓洗,好在是湿泥,洗得快,再拿出来时颜喻才真正看清楚。
一枚平安扣,再加一条被砍断的红穗子。
颜喻这才想起,当时林痕的确从地上抓了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