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占地万平的废车场,上千辆废车堆积如山,横七竖八地挤着。夜里一片死寂,风过,荒芜的杂草窸窸窣窣,发出阴森的声音。
四下很暗,只有一弯月牙映着淡淡的光,可见度很低,比坟场还要可怖。
见到这场景,盛牧辞就知道。
绕道先带上十四的决定,他赌对了。
“宋黎!”
盛牧辞几乎没有犹豫,打着手电,身陷茫茫车海中寻她:“宋黎——”
军犬都进行过专业训练,曾在部队,十四协助盛牧辞完成过很多回搜救任务。
不需要盛牧辞指挥,在车里嗅过那部手机后,一跳下车,十四便嗅着气味穿梭在废车场里。
盛牧辞肃着容,冷静行动,从不自乱阵脚。
但那双时常盛着懒意的眸子里,已经有了焦躁的痕迹。
盛牧辞也说不出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他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所谓的人,居然也会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还没找到她。
一想到昨天她还好端端地在面前,他就不能自控地心惊肉跳。
盛牧辞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一个女孩子,能够将他凉薄的心拨动得情绪沉浮。
很奇怪,她总是恼嗔他的不是,但他没有过一回反感。
这姑娘,她有些稚拙,但那是可爱的,性子略犟,不太肯服软,不过是非面前,她有着这年龄少有的通情达理。
就像得知十四是他的军犬后,害怕,却也会对他说:“你把十四放出来吧。”
尽管被他气下车,想起他开了远路,还是会回过头,歪着脑袋往车窗里递进一瓶酸梅汁,柔声提醒他,不要疲劳驾驶。
她很单纯,喜怒哀乐都很单纯。
爱哭,但爱忍着哭。
前一会儿还口口声声和他不熟,之后听完一首钢琴曲,就全都忘到脑后了,亮着盈盈的眼睛,望着他:“盛牧辞,你会弹钢琴耶!”
那模样惊喜又崇拜,清越的嗓子有山情水韵的味道,干净得如出岫的云。
——你手有没有事?
——别惯着他!
——可是,你没穿衣服。
——您能给个准话吗?到底……要不要我管?
——我是怕你带护腰不舒服……
……
他惊奇地发现,和她相处的情形,自己竟然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