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煊默不作声,阮月微知道他听见了,垂下眼帘,嘴角微弯,梦呓似地道:“三郎,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宫里骑马么?”
桓煊此刻哪有心情与她回忆往昔,他只想着快点把人送到行宫,赶紧回去找鹿随随。
她那点拳脚刀剑还是临时抱佛脚学出来的,真遇上危险恐怕凶多吉少,侍卫们也都带了伤,恐怕不能护他周全。
阮月微半晌没得到回应,转过头望他:“三郎?你不记得了?”
桓煊皱了皱眉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阮月微一怔,眼中顿时泛起泪光:“可是……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就赶来救我……”
桓煊抿了抿唇道:“你与我一起在太后宫中长大,情同手足,何况你既是太子妃又是我二嫂,救你是分所应当,不必挂怀。”
顿了顿道:“换作任何一个亲人遇险,我都会竭力营救的。”
这番“情同手足”的言论,不正是她当初在灞桥边拒绝他时说的话么?如今他却原样还给她。
阮月微捂着嘴痛哭起来:“你还怨我是不是?我那时候不知道……若早知道……”
桓煊冷冷道:“那些事我早已不记得了,也请二嫂忘了吧。”
阮月微待要说什么,忽听远处依稀传来马蹄声,听着像是大队人马。
“可能是禁卫到了。”桓煊如释重负。
阮月微脸色一变,她本来以为他们还可以同行很长一段路,哪知禁卫来得这么快。
她心里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以后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桓煊勒住缰绳向山崖下望去,只见下方山道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正向着山上移动,看着少说有几十人,待他们稍走近些,桓煊便认出了羽林卫的旗帜。
他便即下马,取出鸣镝往空中射去。
禁卫发现动静,快马加鞭向他们飞驰而来。
到得近前,桓煊才发现来的是两队人马,一队是羽林卫,另一队却是武安宫府的护卫,武安公世子赵清晖竟亲自带着此番随侍的所有护卫一起来找太子妃。
赵清晖远远望见马上的阮月微,重重一踢马腹,急急赶上前来:“表姊,你没事吧?”
阮月微见了他亦是大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顿了顿,看了一眼桓煊:“我没事,多亏齐王及时相救。”
赵清晖脸色一沉,向桓煊行了个礼:“有劳殿下。”
齐王救自己二嫂,按理说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桓煊此时压根没听进耳朵里,看见赵清晖的刹那,他只觉得惊喜,本来将阮月微交给羽林军不太稳妥,有武安公世子在就不必担心了。
他们有表姊弟这层关系,即便事急从权共乘一马也说得过去,且以赵清晖对阮月微的深情,他无论如何都会将她安全送回行宫。
桓煊向他一揖道:“有劳世子将太子妃送回行宫。”
他这样大度,反倒轮到赵清晖诧异了:“齐王殿下要去哪里?”
桓煊道:“孤的侍卫受了伤,还在山林中。”
他懒得同他多说,对羽林卫首领道:“分一半人马出来,随孤去救人。”
……
随随与关六郎守着火,深夜的林地里寒气侵人,她又失了不少血,坐在火堆旁还是觉得冷,只能把手脚轮流放在火上烤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