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绝外界消息,下毒致我梦魇,将我困于府中足足一月。”傅兰芽淡淡道,“我不想让一条毒蛇继续蛰伏在我身旁,也不想留着他到京城跳出来污蔑我父亲,所以……”
平煜见她说话时面色不自觉变白了几分,也不知是后怕还是仍怀着恨意,他看见眼里,忽然觉得心里极不舒服,原本绷着的脸也不由得松动了几分。
可一想到王令收买周总管的目的还未明了,只得硬着心肠道:“这人死之前,可曾透露他为何要这么做?”
傅兰芽回视他道:“平大人不是知道周总管是被何人所收买吗?为何反过来问我?”
平煜见她脸上笑意敛去,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娇软,像是因提到不痛快的事,失去了往下深谈的兴致,默了一瞬,决定后退一步,也免得她对他彻底起了防备,以后什么也不肯跟他说,便不咸不淡道:“枉你父亲在朝中为官做宰这么多年,心思估计都放到争权夺利上了,连家中管事被人收买都不知道,既你问起,告诉你也无妨,收买周总管的人极有可能是王令。”
“王令?”傅兰芽自动忽略了平煜对她父亲的讥讽,只错愕地看着平煜,她虽然从未见过王令,但以往没少从父兄口里听到此人的名字,因他在东宫时便跟随新帝,颇得圣心,又向能在新帝面前进谗言,父亲这两年被他打压得厉害,先是被挤出内阁,此后又连遭贬谪。
可是,父亲已然锒铛入狱,她亦很快会沦为罪眷,王令为何还要处心积虑收买周总管?
她极力回想当夜的情形,记得当夜她得知周总管是内奸后,为防有变,当机立断下了手,根本没给周总管上路进京的机会,平煜又是如何猜出周总管是被王令所收买的?
抬眼见平煜仍盯着她,显见得还有继续谈话的欲望,便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继续追问平煜,“平大人,周总管死前并未来得及透露只字片语,你是怎么得知猜出收买他的人是王令的?”
平煜不语,他自觉今晚跟她说得已经够多了,一点也不想再给她机会追问,可眼见她剪水般的双瞳定定地看着自己,睫毛因不安而微微颤动,拒绝的话竟然卡在了喉咙里,哑了片刻,没好气道:“你没有功夫在身,自然看不出端倪。可当夜院中情形一目了然,只要稍细心些,不难看出不妥之处。”
傅兰芽一怔,咬唇回忆当夜的情形,因她已在脑中回想过太多遍,当晚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几乎都历历在目,想了一晌,忽然忆起那晚周总管中毒发疯后,第一个挥刀冲到周总管身边的人就是王世钊,如今想来,他当时杀气腾腾,似乎比她还想立时置周总管于死地。
诚如平煜所言,她对武功一窍不通,不敢就此断定王世钊跟周总管有关联,犹豫了片刻道:“难道说王同知是王令的人?见他发疯,怕他在你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所以想先下手为强?”她问得丝毫没有底气。
“他们二人是叔侄。”平煜淡淡道。
吐露完最后一个信息,他决定重新掌握主动权,便道:“你父亲以往可曾跟江湖上的人有过往来?可曾跟来历不明的人结过仇?”
傅兰芽仍暗自惊讶王世钊跟王令的叔侄关系,听得平煜这么问,配合地摇摇头道:“父亲甚忙,往来都是朝中官员,家中亦从未跟江湖上的人有过来往。”
平煜对这个答案并不奇怪,以傅兰芽的机智,若知道这些人为了什么而来,怎还会让自己这般狼狈。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一个已被抄了家的罪官之女,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些江湖门派争来抢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念头一转,目光缓缓往她身上滑去,那晚抄家时,傅家所有下人均已被搜身,只除了傅兰芽,记得他在查出她是下毒的凶手后,因想利用她对付王令,并未仔细搜她的身,会不会她抓住这机会私自藏了傅家什么宝贝?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知道那晚她被夷人掳走时,还曾用藏下来的毒针进行反击,以她的心眼,若存心想背地里昧下什么东西,不见得做不到。
他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因夏裳轻薄,她玲珑曲线一览无余,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腰腹处衣料平整贴合,怎么看也不像藏了东西。
他停留了片刻,目光上移,落在她的胸前,因知道自己目的纯正,自觉心如止水,可视线刚一触及她微微隆起的丰盈上,想起那日抱着的娇软身子,心仍然无可避免的一撞,烫着了般的迅速移开目光,喉头也不受控制地干渴起来。
傅兰芽早已察觉他放肆的目光,先是大觉奇怪,转念想起他先前的话,心中一惊,难道他开始怀疑自己私藏母亲遗物的事了,僵了一瞬,不动声色微微侧过身子。
那边林嬷嬷见此情形,一阵心惊肉跳,惶惶不安地想,平大大之前虽冷热无常,可从未打过下流主意,难道刚才外面喝了不少酒,起了什么歪心思。
平煜虽然不肯再盯着傅兰芽瞧,但余光却未漏过她微微闪躲的动作,心下越发起疑,暗想一会一定要好好搜搜她才行。
此事交给旁人断不可能,只能由他来搜,可是,她那般娇气,若再弄得哭哭啼啼的,没得让人心烦,该怎么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