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尧暮野早就心疼地松手了。可是今日他却将手握得更紧,硬是一把将她拉下了地来。
“皇帝今日对我说,你恳求皇上让萧妃在宫外待产,可是真的?”
玉珠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地上,鞋子都没有穿好,但是混沌的意识总算是伴着疼痛逐一归笼了。
原来如此,皇帝果然是个避重就轻的高手,全然不提食自己本来的意思,倒是将这关乎皇子身份名声的大事,尽数推到她这么一个臣子的妻子身上来了。
玉珠抿了抿嘴,轻轻说道:“是……”
“蠢妇!你当这是你们乡下女子待产?哪里舒服便在哪里生?要知道你这主张便是切断了萧妃腹内孩儿继承大统的可能!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同我商量!”尧暮野语气冰冷一字一句地痛斥道。
玉珠刻意忽略了关于“小乡蠢妇”之言,只语气平和地说道:“圣上早就存了不让萧妃回宫之心,这点太尉应该比我清楚,今日圣上突然问起我,我自然是说出了身为妹妹的心愿,只是希望我的二姐平安产子而已,至于后面该如何安排,本就是圣上自己拿定主意啊!这与我又是何干?”
尧暮野当然知道皇帝不欲萧妃回宫产子,可是他是谁?他是尧家的二郎!自然有千百个方法,让萧妃回宫产子,入册封典,更是会让她的孩儿有朝一日继承王位,承袭了杨家与尧家君臣百年的佳话。
可是这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却因为这小妇的妇人短见,无知之言,全数成为泡影!这憋气的郁闷,简直比皇帝与白水流暗自商定坑了他的水军旧部更让人气闷。
想到这,尧暮野再也气愤不过,伸手便给了玉珠一个嘴巴。
这清脆“啪”的一声,竟然让室内的灯光摇曳闪动了一下。说实在的,尧暮野其实打得不甚重,虽然一时气急,他也知道这女子有多羸弱,不过是想给这日渐嚣张忘了分寸的妇人,好好立一立规矩罢了。
可是当他看到这小妇嫩白的脸上立意便泛起了红印,而眉眼却毫不见退缩愈发清冷时,心里是隐隐后悔的。
玉珠并没有去伸手轻抚脸庞,只是一字一句说道:“君一直问,你与西北王郎相比何如?今日一看,王郎岂能与君相比?君这般掌掴妇人的英雄气概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能及?谢大人指点,玉珠领教了。”
尧暮野这一掌下去便后悔了,可是被这小妇人牙尖嘴利地讥讽了一番后,又是怒火直往心头去撞。
平日里温软体贴的女子,怎么倔硬起来堪比粪坑顽石一般?
可是心到底是又软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好好替她揉一揉脸颊。
玉珠却以为他还要打自己,不由得向后一退,可是身后却是她的鞋子,这么脚下一拌,人竟然向后一栽,坐到了地上,那后脑勺硬实实地磕在木桌角上。
玉珠只疼得“哎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尧暮野这下可慌了神,连忙抱起她大声地呼喊着叫太医。
幸而行宫里随行的太医甚多,当老太医一路小跑手忙教练地给昏迷不醒的太尉夫人诊脉后,再看看那太尉夫人红肿的小脸,然后嘴角一撇,摇头叹气道:“太……太尉大人,老朽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尧暮野心在心都乱成一团,看老太医还在摆龙门阵,当下冷声道:“她这是怎么样了,快快照实讲来!”
老太医看了看这个传闻里的庶民出身的太尉夫人,小心说到:“太尉夫人无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时气火攻心,加之撞了脑袋,血脉不足导致眩晕,一时晕了过去而已……一会老朽便给夫人开些热敷的药品,让她快些醒来……只是现在夫人乃是非常时期,大人最好且压一压火气,就算要教训夫人,最好也要等她满了前三月再说,您这么申斥下去……夫人只怕是要流产了的……”
尧暮野的凤眼顿时凝结,似乎是有些听不明白太医说的到底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