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夫人脸颊还肿着,长平心口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也听说了韩夫人罚了柳姨娘的事,心中猜测这二人约莫是为了此事吵架的。
韩刺史急得在屋中背着手走来走去,见了长平,张口便问:“昨日夫人派小厮前来传话了?”
小厮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他迟疑了片刻答道:“是……是有一个小厮来过。”
韩刺史操起几案上的茶盏就砸向长平:“蠢货!怎么没给我说?”
长平下意识躲了一下,还是被茶盏砸重额角,瞬间就有鲜血溢出来,他跪地道:“主子饶命!因为先前柳姨娘派人过来传话,您大怒,小的这才没敢再报给您。”
韩刺史一听,心底怒意更甚,怒骂道:“好啊,你们一个二个的,如今是胆大能包天了,直接做起我的主了?来人,把这刁奴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长平跟了韩刺史也有些年头了,他万万没想到韩刺史会下这样一个命令,连忙叩头如捣蒜,哭道:“主子饶命!小的跟了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韩刺史怒急反笑,踹了长平一脚:“你让我饶了你?因为你的自作主张,现在整个韩府能不能保下来还不好说,谁又来饶了我?”
最终长平惨叫着被拖了出去。
韩刺史这才看向韩夫人,努力缓和了脸色:“婉清,底下的人自作主张,你派人给我传信的事,我是真不知晓。”
韩夫人被打的脸颊还火辣辣疼着,她望着韩刺史,本以为自己会难过,但方才哭过一场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内心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若说有,便是她觉得眼下韩刺史这幅做派,看着可笑又可悲。
当年韩家上门提亲,她隔着六叶的花鸟屏风偷偷看过他一眼。彼时那个少年意气风发,充满书卷气的眉眼温和却又带着锋芒。
或许,她一直喜欢的,只不过是那一年初见时他年少轻狂的模样。
这么多年放不下,也只是她无法接受记忆里那个白衣少年最终也在多年的宦海沉浮中磨平了棱角,再听不见她只言片语,只愿在妾侍的吹捧和盲夸中自我满足。
她喜欢的那个人,终是再也回不来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韩夫人凄楚一笑:“大人同我说这些有何用?还是想想如何给皇后娘娘和陛下一个交代吧。”
韩刺史因为韩夫人这语气脸色难看了起来,不过想着此事关系到自己仕途和韩府存亡,他还是拉下脸面问道:“吴嬷嬷说的那些证据,你已经交给皇后了?”
韩夫人稍一思量,就懂了韩刺史是什么意思,她瞳孔一颤:“韩朝英,欺君可是死罪!”
自己的心思被这般直白说出来,韩刺史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韩家若是因为此事被圣上发作,宋家逃得了干系吗?我知晓你恨我这些年冷落你,对柳氏不满已久。但你若是想借此事除去柳氏,不惜拉整个韩家下水,我也不会让宋家好过。”
“你……”韩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韩刺史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吴嬷嬷也没想到真正撕破脸时,平日里看着谦和有礼的韩刺史竟然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
韩刺史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什么阴谋手段没见过。
后宅阴私他都懂,这么多年看着韩夫人在府上受气,他却不闻不问,一方面他觉得韩夫人老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虚伪得很,想看她能逞强到何时。他骨子里觉得女人就该依附男人,太过逞强反而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