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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数息的功夫,堂上鸦雀无声。
片刻郑泽瑞先重重冷哼了一记,他没有插嘴多言,但当着太子的面,也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慨和不屑。
鲁国公和崔夫人的脸色都难看之极,崔煜却在一怔之后失笑出声,轻描淡写地一摇头:“这话从何而来?简直荒唐。”
明玥侧目,“荒不荒唐,等会子见了人便有分晓。”
闻得她语气甚笃,崔煜拧眉,不由往堂外扫了一眼,——伍泽昭袖着双手仍立在原处,裴云铮却已不见踪影。
府尹在上头听了半晌,暗忖这里恐还有些弯绕,却不逼着审明,只在这无人言语时方提声问:“裴郑氏,你所说的又是何人?”
“回大人的话,是另一男子。可巧也是姓孟,大名孟瑛,听闻居于城郊十里坊。大人若将此人提来对质,”明玥说到这略顿了一下,“当日这事必就能说清楚了。”
崔煜神情微沉,暗觑太子。
上官柏稍一思量,命人去寻那孟瑛。
彼时已是午时初,太子妃轻声问太子是否要用些吃食,太子深看了崔煜一眼,便点头说先入内堂垫些点心。
因要等着提孟瑛来,又赶到了中午,堂上也暂歇一个时辰,崔郑两家都候在二堂不能离开,略休息后再问。
然而到了一个时辰,却仍没见衙役带人回来。
方才太子进内堂时随口朝堂外问了问时辰,先前瞧热闹的都各自回府“用饭”,连伍泽昭和崔容与也走了,这时堂上堂下除了府尹和太子当真没了外人,崔、郑两家已撕破脸,现下连刻意的客气也再懒得维持。
见明玥所说之人迟迟不到,崔夫人不由指着二人撒泼大骂:“好个贼喊捉贼的!你姐姐嫁进我崔家五载有余,上不曾孝敬公婆,没使我享过片刻清福;下未能给崔家绵延子嗣,已是大大的不孝不敬。如今做出那等事来,你姊妹两个还有脸在此抓三抓四地满口胡诌,真当崔氏一门好欺辱不成?你郑家也算是有些体面的,怎教养出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郑佑诚气得满脸涨红,又不能跟她对骂,呕得想吐血。
邓环娘听不得,直接顶道:“崔夫人说话还是留些口德,别等会子弄清楚了,闪了自己个儿的舌头。”
“我……”崔夫人刚要呸一口,那去传唤崔瑛的衙役却回来了,禀道:“大人,孟瑛带到。”
太子微微蹙眉,看向崔煜的眼中闪过抹愠色。
上官柏也没问为何去了这么久,直接传人上堂。
崔煜几不可察地冲着太子摇了摇头,——看来崔家的人没能拦住。不过也没大碍,孟瑛在堂上见了他自然就晓得该怎么说,此事旁人没有证据,光靠一张嘴能奈他何?
他皮笑肉不笑地盯一眼明玥,顾虑虽有之,却也十分有限。
可见到孟瑛进来时,他明显怔了怔,——孟瑛眼前蒙着布带。
崔煜目光一沉,差点儿出声质问,幸而太子已先行开口:“现还不知这孟瑛是否真与此事有关,何须要这样将人带来?”
没见人之前,太子已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他门客众多,不大确定,现一见人,便有了印象,心头一恼。
那衙役一咧嘴,忙回到:“卑职等寻到孟公子时便是这般,不……”
他话未说完,旁侧的孟瑛却已摸索着将他拨拉到一边,同时大声说道:“少颖?”
崔煜脸色蓦地变了,登时咳了起来。
可是孟瑛像没听见一般,仍在一面走一面摸索,他本就在崔煜身后几步处,没几下便碰到了崔煜的肩膀,指尖一顿,孟瑛微往前凑,似是嗅到了极熟悉的味道,他肩膀一松,立时笑了:“早知道是你!少颖,快别捉弄我,午饭的时候我便得了信儿,知道今儿早上这一场官司已是赢了!如今郑家的车驾都没脸在长安大街上走,你快与我说说,好叫我也乐一乐。”
众人心里同时嘀咕,——已是赢了?这人从哪儿听得的消息?
孟瑛声音清越,若是平常说话定然悦耳好听,但此刻无人留心这些,既奇于他和崔煜竟这般熟捻,又听他这话似与今日之事有关,不由都不做声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