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温世昌照旧推开房门,却不见赵可月身影,唯见地上一具枯骨。他眼中稍有湿润,袖中双拳紧握。
松晏无精打采地坐在窗台上,撑着脑袋,语气恹恹:“他还算有几分良心,知道赵可月是自己的亲骨肉所以一直没下杀手,可惜至今不敢与她相认。只不过,”他话锋一转,“他早在抛弃赵可月时就已经罪孽加身,如今纵有万般温情也于事无补。”
沈万霄颔首以示赞同,随后见温世昌将赵可月的尸骨沉入池中,与池底数百温家人为伴。
见此情形,松晏忍不住叹气:“难怪外界相传温婳溺水而亡,原来是这么回事。”
“嗯。”
“但传言里管家赵允礼去世后温家才出现怪事,温婳也在他去世后才溺亡。。。。。。”松晏忽然跳下窗台,皱紧眉头道,“我们在梦境里,似乎从未见过这个赵允礼。”
沈万霄倚在墙上闭目养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赵允礼无意中得知温世昌修行邪术,所以早在赵可月来温府前就已经被温世昌杀害。而温世昌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放出了消息故弄玄虚。”
“你怎么知道?”
沈万霄眼皮一抬:“不难猜。”
松晏“嘁”了一声,盯着沈万霄道:“凡事都讲求证据,若非亲眼所见,都不算数。”
沈万霄倾身:“有时眼睛也会说谎。”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沈万霄这一倾身,高挺的鼻梁几乎抵上他的侧脸。是以他怔了一瞬,忽然忘记该如何反驳,呆呆地望向近在咫尺的人,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沈万霄黑白分明的眼睛。
倏地,他退身往后,一颗心七上八下,嘟囔道:“你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
沈万霄似是没听见他的埋怨,正色道:“传言引来了众多修道之人,温世昌借机吸食他们的修为,再对外界说是他们道行不够被妖怪所杀,将自己摘得干净。”
“他真是阴狠,”松晏揉着发胀的眼,忽然想起些事来,“温世昌既然想要你死,那在姻缘山上,无烟子重伤,以至于梦境坍塌,这事八成与他脱不了干系。”
沈万霄见他将一双眼揉的红肿,瞳孔里渐渐流淌出血一样的红,便伸手抓住他揉着眼睛的手:“赵可姿逝世,梦境多少会受影响,你魂魄不稳,觉得难受是正常的。”
“噢。”松晏颔首,想要抽回手。
但沈万霄没有松开,反而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温热:“闭眼。”
布料柔软的衣袖从松晏脸颊上蹭过,他又一次嗅到袖子里盈盈桃花香,神识难免有些恍惚。视线被遮挡,他的脑海里十分突兀地出现一片桃林,林间落英缤纷。
这片林子没能存在太久,松晏便僵住身子。
不知何时,沈万霄绕到他身后,一手捂着他的眼,一手松松搭在他的腰间。
他一动也不敢动,连声音都放轻许多:“沈万霄?”
“嗯,”沈万霄应声,“你眼睛肿了,这样好一些。”
松晏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轻扫过他掌心的纹路。他手指微蜷,很轻地“啧”了一声。
松晏听着声音,倏地闭上眼:“我、我自己闭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