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天罚,不老不死,不伤不灭。虽与常人一样能感到疼,但伤口愈合得快,也不算太过折磨。只除了一些致命的伤,足以让他死亡,而后重生,永世轮回,无所消停。
云沉与若风早早便等在房外,见沈万霄披衣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殿下,赵江眠快死了。”
沈万霄系着腰带,闻言手上动作一停,只感唏嘘。
赵江眠身上有白头蛊,如今崔意星已死,蛊毒再无人能解。灵玉虽能压制毒性,但也不过是延缓些时日,终归是凡人,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将此物给他。”沈万霄思量片刻,将灵玉递给云沉。
云沉接过玉佩,神色微惊:“灵玉?”
沈万霄颔首。
“千年前邪魔涟绛被镇压在无妄海中,神识尽散,”云沉握着灵玉,情不自禁地感慨,“他亲手磨制的灵玉早先生出灵识,因感念旧主,自毁身躯,碎成七瓣,此后千年失散人间,再无踪迹。没想到,今日竟有缘在此处见到其中一瓣。”
“涟绛。”
沈万霄垂眸,“涟绛”二字念在口中格外熟稔,以至于他有片刻的失神。
“当年涟绛弑神屠仙,血洗九重天,惹怒诸天神佛,”云沉神色有些痛苦,似是不愿回想当日情景,“彼时殿下带兵亲征魔界,未曾见此惨状,后来又身负重伤,记忆有所失,不知道此事也是情有可原。”
沈万霄抱剑的手手指微蜷,关于征战魔界的事,他脑海中尚有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尸山血海,白骨成山,万里哀哭。
但也只限于此,再多的事他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灵玉是邪魔涟绛的东西,其上的法力是涟绛修习的邪术。沈万霄目光沉了下去,松晏要这玉石做什么?
那边云沉将灵玉放到赵江眠掌中,丝丝缕缕的白光有如流水,浸透他的四肢百骸,叫那颗垂死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他面色发灰,眼下一片乌黑,眸子猩红如血。
见他醒来,云沉松了口气。
“咳,咳咳。。。。。。”赵江眠咳嗽着,费力地看清眼前的人,“沈公子。”
沈万霄睨他一眼,见他苦笑着解释道:“原先温世昌说公子是天神,我还将信将疑,如今来看,是我眼拙。”
“不算天神。”沈万霄淡淡道。
不过罪神罢了,岂能与九重天那些天神一并而论。
天神都是没有心的,他们永远对众生疾苦视而不见,永远隔岸观火。只要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他们就不会出手相救,一道又一道天规、戒律,重如枷锁。
赵江眠微微笑道:“沈公子说笑了。死而复生,不入轮回,不受生老病死之苦;无情无欲,不动凡心,不受爱别离求不得之苦。。。。。。世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却只有你们神仙能做到。”
不等沈万霄回答,他紧接着又咳了几声,气息不稳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闻言,云沉与若风相视一眼。
后者道:“既然如此,你直说便是,也省的我们再拐弯抹角地试探。”
赵江眠半阖上眼:“白玉城里的百姓叩拜鬼仙已久,可姿也不例外。”
“起初,人们拜的是诸天神佛,拜山神拜庙神,祈求平安顺遂,喜乐圆满。但后来,温世昌将鬼仙的雕像运入城中,城中庙里神像佛像俱碎,就连附近几座山头的山神庙也未能幸免,人们便听信温世昌的话,跟着跪拜鬼仙。
我不信神佛之说,但可姿深信不疑。那时她与月儿成日被锁在怀香楼里,无法出来,便求我带着她二人的生辰八字去鬼仙面前祈福,希望有朝一日能脱离苦海,与月儿远走高飞。。。。。。山山水水,四处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