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野狗也不惧他。它们直勾勾盯着他,挂在嘴角的涎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不知是更想吃人还是吃干瘪发硬的包子。
小秦期在这时赶来。
他挥着棍子赶走那两只虎视眈眈的野狗,朝着小赵江眠伸手:“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娘呢?”
那只伸出来的手十分干净。小赵江眠缩了缩身子,默默将手藏起来,嚅嗫着道谢:“谢谢。”
“你。。。。。。”小秦期上下打量他,随后弯下腰抬起脚。
小赵江眠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架,于是捏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但还没碰到人,他就被两个大人架了起来。
那两个人身形高大,小赵江眠脚不着地,急忙用力挣扎起来。害怕地以为自己要像妹妹一样,因为不听话而被抓去做奴隶。
“诶诶诶,你们干吗呢!?把人给我松开!”见状,小秦期立马拉下脸,故作生气。
提着小赵江眠的侍从面露难色:“可是他刚刚差点。。。。。。”
小秦期打断他的话,伸手拽住小赵江眠的胳膊,一把将人拉到眼前:“他都还没我年纪大,就算打我一下我也不会少块肉!你们不用那么紧张。”
闻言,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小秦期自顾自地脱下长靴放到一边。他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难以控制地哆嗦起来,搓着手道:“这天这么冷,你的脚都冻出血来了。但我也没带多余的鞋子,就这双,你先凑合着穿吧。”
小赵江眠愣住,捧着两只包子呆呆地看向小秦期。
后者长长叹气,蹲下身抓起他的脚将靴子给他套上,左右摇一摇,晃一晃,琢磨说:“嗯。。。。。。好像是大了一点,你姑且将就将就。”
自从战乱开始,小赵江眠再也没有穿过一双完好的靴子,这是第一双。
他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脚上被冻裂的地方格外的疼。
“你这都吃的什么?”小秦期连啧两声,抢走他手里那两只肉包子。
小赵江眠倏然回神。他伸手正想抢回包子时,小秦期先一步将用油纸包好的烧鸡塞进他怀里:“喏,吃吧!”
似乎从那天起,赵江眠再也没吃过烧鸡。
他会永远记得小秦期递给他的烧鸡的味道。千秋万代,永不遗忘,永无替代。
窸窣的声响里,秦期如巍峨高山一般崩裂,如苍茫巨浪一般粉碎。他化成一阵血雾,缱绻地涌向赵江眠,像是一个无声的拥抱。
他有悔。悔没能做赵江眠的回头岸,悔没能渡赵江眠过苦海。
而他从来不悔的,是此生相遇,是大寒那日送出去的靴子。
那日相见后,小秦期便随父母离开,前往北地。往后再遇,赵江眠已是非生非死的傀儡。
赵江眠一直都记得那个大雪天里送他靴子的人,尽管不知姓名,不知籍贯。
兴许是上苍垂怜,以傀儡之身苟活于世的赵江眠终于得见心心念念,牵肠挂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