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二,大雪,天冷,携狐狸取暖。
冬月十三,雪停,无心习剑,遂与狐狸至河中捕鱼。
冬月十四,狐狸受寒,整日未醒。
。。。。。。
涟绛一行行看下去,那些久远的画面随着文字跃入眼帘。
他想起那时观御特意向师父告假留在长生殿中照顾他,却因此被玄柳以怠懒之罪罚跪整整两日。
他记得半夜烧得迷迷糊糊想喝水时,及时喂他水的人不是月行,也不是临娘,而是观御。
观御早就将所有温柔都给了他。
哪怕那时的观御年纪尚小,不懂情爱。
当时观御约莫只是想,要照顾好这只小狐狸,别让他难过,也别让他孤单。
因为他只有观御,观御也只有他。
走到近一半时,涟绛蓦地驻足,石壁上刻着的小字像是生锈发钝的匕首,刮得心脏又麻又疼,却不见血。
悯心听到他难以抑制的哽咽时微微一惊,折头回去只见他面前的石壁上写道:
如是新人初见,吾无他求,惟愿此生常相见,多欢愉;如是旧人重逢,吾亦无他求,惟愿狐狸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岁”字后面空出大片位置,又写:朝不相见,暮不相思,但求平安。
悯心静默须臾,瞟一眼字前开头的时间,发现是写在涟绛化形前。
所以早在那时他便意识到此生并不是初见。
他认得出自己的字迹,也认得对面石壁上的“涟绛”二字。
可是他不敢确认,那个叫府青的人是不是他。
他疑心那相同的字迹只是因为他常到这儿来,久而久之无意中模仿了府青的字迹。
但涟绛一定是涟绛。
只有涟绛才喜欢摸耳朵,喜欢蜷着身子将尾巴盖在身上呼呼大睡,喜欢吃刚烤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鱼。。。。。。最喜欢拽他的袖口,未化形前用牙咬,化形后用手扯,力度不大,所以无论如何都像在无意识地撒娇。
他知道涟绛曾在万年前出现过,但不知那些记载因何突然而止,所以才会因狱中一个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的老神仙所言而惶恐不安,蛮不讲理地将涟绛关在府中几百年。
悯心轻声叹气:“他很聪明,知道阿青只写到应邀赴宴便没了下文,是因为出了意外。”
“嗯。”涟绛眼中含着泪,嘴角噙着的笑意却也是真的。
他抹掉眼泪继续往下看,一点遗漏也无的将这石壁全都看完,再想开口时竟然哽咽到难以出声。
他不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