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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妹口气很大,真有意思。
沈大也淡淡地笑着,打趣道:“二妹,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沈清月但笑不语,她说的是倒不是玩笑话,她是真的想要让周学谦。
周学谦当然不需要她让。
二人各执棋子,沈清月先一步下,她的手指瓷白干净,捏着黑子的时候像一朵兰花,十分好看,叫人第一眼就能注意过去,观棋的几位爷们儿更是敏感,有几个一时看着她的手失了神,待她收回手的时候,方回过神来。
周学谦的视线掠过沈清月的手,很快便又落在棋盘上,下了一颗白子。
一刻钟过去,棋盘上落了几十颗子,而且沈清月已经开始吃周学谦的子,而周学谦手边还空空如也,一颗黑子都没有。
这时候,周学谦才格外地认真起来,脑子里却想着这位表妹说要让着他的那句话……恐怕她说的不是玩笑话。
有趣,还是第一次有姑娘说,要让他。
周学谦压着嘴边的笑意,仔细琢磨之后,才下了一颗子,而沈清月似乎能洞穿他的心思,不假思索就下了一颗棋子。
待他细看之下,才察觉到,沈清月并不是胡乱下的,她的每一步棋都看似没有章法,也许这一着没能看出什么作用,过个两三着一下子就显现出那颗子的要紧之处了,可以说是步步为营,强势而又令人措手不及地在棋盘上攻城略地。
初夏的天气,周学谦早已削减了衣裳,书房大大地开着窗户,时不时还有清风混着园子里的花香草木清香,远远地送过来,怡情又舒适,可他的脑门上却冒着蒙蒙的一层细汗。
沈清月比之游刃有余得多,她镇定淡然地握着一颗子,羽睫缓缓地眨着,不疾不徐,端庄清丽,越看越有气度。
窗外鸟声连连,已经有蝉知了知了地长叫,平添了一丝燥意。
旁观的人,但凡会下棋的,没有不沉迷棋局之中,开始他们都站在周学谦的那一侧,渐渐地走到了沈清月那边,后来又回到周学谦身边,拧着眉头,想看他反击回去。
周学谦终于又落了子,沈清月也跟着下了一子。她的招数很凶猛甚至有些阴狠,有时咄咄逼人,有时看着放松片刻,过后不久立刻咬住你的命脉,叫人无处可逃,不过她故意克制着一些,并未杀对方个片甲不留。
这一种下棋的路子当然不是沈清月自创的,都是跟顾淮学来的,她只会这一种法子,虽然下手有点儿狠,但是管用,她对手过的人里,几乎没有人能赢她。
周学谦再下子的时候,指尖已经有些颤抖了,沈清月落下最后一颗子,笑道:“承让。”
沈清月的黑子在棋盘上占据了很大的面积,周学谦已经无处可走,只得缴械投降,他抿紧唇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才释然地放下棋子,起身作了个揖,心服口服道:“表妹厉害。”
他刚才一直唤她“二表妹”,现在却省了一个字。
观棋的爷们儿也纷纷拉回神思,看沈清月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
沈清慧却不服,她嘟哝道:“周表哥可别是让着二姐的吧!这时候可不兴讲儒雅!”
沈大冷声道:“慧姐儿不要乱说闹笑话!”
沈清慧噘着嘴,这才没敢继续胡说八道。
沈正章看着棋局若有所思,他打量了沈清月一眼,问道:“二妹,你这棋艺跟谁学的?”
倒是很像顾淮的路子。
沈清月答道:“不知从哪处捡来的棋谱,闲时看一看,胡乱学了一些,正好对上了周表哥的弱点,今儿赢了也是侥幸。”
沈正章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再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