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家里宠着长大的,锦衣玉食,什么都用最好的。
近些年永恩伯府开支一直在缩减,尤其去年到今年,谢君娴从未为银钱操心过,也就从来没有存过银子,陡然少了月例银子,她知道韦氏和谢君行手里都要不来银子,除了当东西维持开支,还能怎么样?难道让她一改平日里吃穿用度的习惯吗?
韦氏脸色发白,咬牙道:“难怪她刚才刻意说顾四戴了一个月有余,这是故意说给咱们听的!”
沈家族亲王氏夫妻的事,前前后后不足一月,沈清月既是一月之前就知道镯子的事,却不拿镯子的事要挟她们,偏要等到王氏丈夫凄惨入狱,才用镯子来报复敲打她们,沈清月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随你们怎么折腾沈家,她一步也不会退让!
谢君娴也早就明白沈清月的用意,她没想到沈清月会如此有手段,有魄力……这是她所远远不及的。
韦氏放慢了步子,绞着帕子拧眉道:“一会子见了永南郡主,不要露怯,永恩伯府的名声还在,她轻易不会怀疑,就算怀疑,没有证据的事,她也不会表露出来,你不要先心虚叫人抓住了辫子。”
谢君娴点点头,又问道:“那以后怎么办?”
永南郡主但凡有了一丁点怀疑,永恩伯府要是不主动证明,终究有一根刺。
韦氏嘴角一沉,厉声道:“能怎么办!只能买一只一模一样的!”
谢君娴为难道:“那镯子棉线极少,本就难得,而且那仅有的一根棉线弯弯曲曲,形状特别,怕是不好找……”
韦氏低声责骂道:“早知如此,你何必犯蠢!”
谢君娴咬唇不语,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缺银子用的时候家里没有人管她,她也只能蠢。
韦氏不甘道:“无论如何要把镯子弄到手!”
谢君娴头都是疼的,但她更忌惮的是沈清月的气魄,若换做她,发生任何情况,她都不敢冒着得罪娘家的风险硬撑着不出手。
母女二人去见了永南郡主,世子夫人当然已经将镯子的事告诉了婆母。
永南郡主见谢君娴的时候,目光刻意往她手腕上扫了一眼,只有一串碧玺手串。
永南郡主脸色不难看,但也不好看……沈清月来的时候就知道戴她送的镯子,谢君娴却不知道,两厢对比,她心中多少比较了个高下。
韦氏和谢君娴倒也镇定,母女二人言谈之间从容不迫,丝毫不胆怯,倒叫永南郡主没有那么怀疑了。
她们母女二人到底底气不足,不敢多待,略宽慰了永南郡主两句,便打算离开去找谢君行。
谢君行吊唁完了之后,也甩开了张轩德,跟赵建安二人私下说话。
赵建安和焦六娘的事压了下来,外面风言风语不少,但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人并不多,他在家“病”了一段日子,如今还是衣冠楚楚地四处出现,读书交友,一样不少,只是低调了许多,不再命人四处宣扬他的好名声。
谢君行与赵建安有些日子没见,他一边走一边问:“我听说那个女的也下狱了?”
那个女的,指的是焦六娘。
赵建安并不答,只问道:“今日跟在顾家和沈家身边,容貌昳丽的妇人是谁?”
谢君行对顾家的人了如指掌,他道:“顾状元的夫人,沈家二姑奶奶——怎么?”
赵建安浓眉大眼,鬓如刀裁,嘴角紧抿片刻,方道:“没事,我就是问问。”
他记得很清楚,跟他在隆福寺门口接头卖线香的妇人说,焦六娘出事的前一天,有一容貌美艳出挑的女人跟一位妈妈,在她手里买过香,看样子,像是在跟踪他。
当时他甩掉了人,没太往心里去。
直到焦六娘出事,赵建安才一直惦记着此人,他猜想能对他下这等功夫的,只可能是沈家二房知道他养外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