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龙头不知道,他现在只想着搬家的事情。”曹夕笑着解释道。“明明下午已经跟着看了,却又再来验证帮里分给他的住处到底在哪里,然后又将他之前存在我这里军功、赐田的出息都拿走了,说要定制家具,雇人做帮厨……”
“真要搬进去,帮厨什么的得帮里统一雇佣吧?”单通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管他呢?”窦立德拉住单通海往里面走。“这厮半辈子烂泥里糟践惯了,自然是按捺不住,不然今天首席也不会先点他了……咱们进来吃饭,单龙头是专门来寻我的?”
“哦。”单通海醒悟过来,落座之后,却不尴不尬转到一个话题上。“之前来河北的路上,我跟首席说大行台陈总管的权责过重了,却被教训了回来……想着跟你说一下。”
窦立德一声叹气,然后瞟了一眼自家老婆的背影,方才来应:“首席是下定决心了,而且也是大势所趋……你不知道吧?今晚上首席就是去的陈总管院子里,准备跟他同塌而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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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塌而眠无所谓,关键是大势所趋……就像今日的事情,看起来有些出奇,但我想了一下,何尝不是张首席拿自家的称孤道寡来换大行台的权威呢?”单通海正色道。“咱们这位首席素来喜欢如此,而等制度建设好了,他的权威更上一筹,再做皇帝也是不耽误的。”
“确实。”窦立德立即应道。“首席权威起来是必然的,大行台也是大势所趋,咱们这些人要有计较才对。”
单通海心下一闪,大势所趋四个字跟之前徐世英的言语混在一起,一时便有些失神……会不会不是自己落后了,而是说随着大行台建立和首席的绝对权威不再被质疑,自己原本以为能控制的地方失控了呢?这才导致了自己之前在徐大郎那里的惶恐?
正想着呢,曹夕曹总管亲手端过来一个托盘来,到桌前放下酒水,然后也从容落座:“瞧两位龙头,好像这是什么坏事一般,如何就要唉声叹气?今日无论如何,难道不是大喜事?”
窦立德一惊,赶紧来笑。
便是单通海也干笑了一声。
随即,几人吃了些菜,喝了几杯酒,话题也顺势转向了一些闲话。
“你家小娘如今在那位千金大宗师那里帮忙做医院跟医学院的联络,其实是首席用心做锻炼……等事情成了,加上年初的在河北的战功,估计明年头领也差不多了。”单通海理所当然的从窦小娘的行迹说起。“听说年后要成婚?”
“没有准呢。”窦立德精神一振。“首席跟我说过,那个苏靖方我也见过几次,但总觉得太仓促。”
单通海想了一想,认真来问:“我其实有些好奇,苏靖方是李龙头唯一的弟子,若婚事成了,便是你们两家联姻,到时候河北三行台,俩家是亲家……不是说什么顾虑和防备,而是从张首席那里来看,总该有些考量吧?如何反而要促成此事?”
“单兄这就想岔了。”窦立德立即摇头。“你以为河北这边是只是大行台立起来,其他人就都侧目了?其实真要是相互瞧不上,我们这些河北义军跟李龙头那些整个依附过来的河北官军之间才是真真正正的心怀耿介……反倒是围着陈总管身边的早一批战败的降人,两边都能说上话。”
“不对吧?”单通海略显不解。“李龙头的武安行台未倒戈之前就是河北的边缘势力,如何与你们有耿介?”
“以前是没有,但从年初开始就有了。”窦立德闷了一口酒,摊手比划了一下。“你就像之前的邺城行宫大使吕道宾,哪次围剿我们高鸡泊邺城不发兵配合?年初那一战后就跑到武安去了,李定收拢了他,据说要等谢总管回来,请谢总管举荐入帮的。”
“这种人多吗?”
“这么说吧……年初那一战后,整个河北动摇的大魏官军如果有心的,都往武安去了,便是薛常雄那里也是走冯无佚的路子联结的武安。”
“这不合规矩。”单通海一口酒下肚,有些不满。“只算吕道宾,他当日从逃出去,算是敌还是友?跑到武安,算是投降还是临阵倒戈?而且李四郎说要等谢总管回来举荐入帮……那这几个月他岂不是知情不报?”
“没那么多计较。”窦立德反而为李定解释了过来。“当时急匆匆南下,便是计算也要从南面那一仗打完算起,可是那一仗打完以后首席又说了,什么都可以缓一缓……”
单通海无奈点了点头,敷衍过去,心中却愈发茫然。
不要说这些话题,他进这个院子都是稀里糊涂进的,本质上他还是在计较那个问题。
还是曹夕此时插嘴说了句公道话:“说小娘婚事,如何扯这么远?小娘自家乐意,首席做了媒,不就行了?”
话题终结,窦立德也只能赔笑点头。
“河北这边最近有什么动向没有?”单通海再度饮了一杯,然后收敛心神来问。
“能有什么动向?”窦立德明显也喝的有点劲道了,只眯着眼睛来答。“首席今日这般说,乃是对着所有人公开讲的,做事的却是早就知道他的意思,大家便也多偃旗息鼓……”
“你们就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