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了此时,想要调整路线避开南侧海岸线已经没机会了,双方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发。
八月廿七日,又是小雨,昨夜扎营,双方主力相距不过三十里。
启程后,张白二人虽然都急切看到对方,但依旧压阵不变,甚至张行主动放缓了速度,也要求所有部队放缓速度,准备中午接触对方之前就完成掉头,倒是张十娘这一次算是编外人员,第一时间先行过去了。
而西归众人见到张十娘到来,晓得今日就能会师绝非虚言,士气自然愈发振作。
到此为止,依旧没有见到东夷人的大部队。
“四娘,你还想着要给大哥报仇吗?”落龙滩内,黜龙军最北端,距离主力足足五十里的地方,接到军令停止进军就地警戒的樊豹似乎有些百无聊赖,在布置好军务后,勒马立在细雨中,然后忽然开口来问身侧的自家妹妹。
樊梨花沉默了一阵子,明显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若是以整个黜龙帮做仇人,那现在我活着的亲眷朋友,从二哥你开始,全都是黜龙帮的人;而若是以个人为仇人,大哥是自杀……而且,便是想报仇,现在黜龙帮的局面哪里是我一杆枪能戳得动的?大宗师都压不住。”
“那就是放开了?”樊豹继续来问。
“也不是。”樊梨花坦诚以对。“心里还是有一些别扭,还是觉得不能让大哥白死了……说不得有一日黜龙帮落难了,只剩几个人了,我还是会动手。”
“不会了。”樊豹抬头看了看阴恻恻的天,幽幽以对。“真到了那一日,你肯定想着为帮里你这些亲眷报仇的心思更多一些才对。”
樊梨花愣了一下。
“其实我也是跟你一般心思,所以才想到这一层。”樊豹一声叹气。
樊梨花是真的无言以对了。
过了片刻,樊豹忽然再问:“苏靖方如何被窦龙头招了女婿?你不管的吗?”
樊梨花目瞪口呆,半晌开口:“我管他作甚?”
樊豹点点头,复又来问:“帮中河北那边那么多年轻头领,你看上哪个了?”
樊梨花依旧无语,半晌只能摇头:“半个未曾看上。”
樊豹依旧缓缓,好像当年张须果麾下那个脾气暴躁的人不是他一般:“没看上就好,不然我给你说了媒,你又闹出事来……”
“你要说哪家?”樊梨花是真懵了。
“贾闰士。”樊豹坦然的可怕。“乡里乡亲,知根知底……现在还是首席的嫡系,不好吗?贾务根这次也来了,我们在登州大营里就说了。”
樊梨花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刚要发作,却见一骑自北面冒雨而来,正是她的副将,也是当日护着他出走河北的郭三郎,也是赶紧肃然,主动迎上几步:“三哥,如何这般急促?!”
“东夷人来了,哨骑汇总,最少三万!”雨水不大,郭三郎脸色明显是汗水。“打着王字大旗,分明是东夷王族领的主力,应该是东夷北营的兵马!”
樊梨花立即紧张起来,本能看向自家二哥。
倒是樊豹,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提心吊胆许多天,早就等着呢,不怕他们!全军披甲、集合,缓缓往南押后,四娘带两三百精锐往北面走,骚扰阻挠,发哨骑,告诉南面部众此间情况。”
得了军令,樊梨花如得了主心骨一般,立即招呼了自家营与兄长营中各自一个骑兵队,套上甲胄,便汇集三百骑北上去了。
部队也在郭四郎的协调下整备起来,结成松散阵线,缓缓南撤,更有哨骑数十,拼命南下。
距离颇远,而等到消息传到“黜”字大旗下时,黜龙帮主力军阵已经开始掉头了,西归之众也远远望见这边军阵,欢呼雀跃起来,但张白二人尚未见面。
也就是这个时候,樊豹的信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