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韶华年纪、灿若明珠的小娘子,倘若真的入京私刑复仇……
人命大案,大理寺必然?要参与。届时?,满城缉捕、血污涂地……他?想不下去?了。
“当?日在城北新宅的桂花树下,我和你说的是:我朝律法,血亲复仇,减二等论刑。”
“但减二等论刑,不是不论刑。”七郎的神色越说越凝重,时?常细微上翘、显露笑?意的唇角也压成绷直平线。
“一旦你动手复仇,顺天府即刻会将你拘捕入狱。人命大案当?日移送大理寺。过堂,拷问,录供,一样也少不了。即便血亲复仇,死?罪可免,还是免不了判刑,黥面,流放。其中?种?种?磋磨,岂是你这般年纪的小娘子该生受的……”
应小满听得心惊,半晌才真心实意地感慨一句,“果?然?不能被抓着。”
七郎:“……嗯?”
他?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是这个意思吗?!
但字斟句酌的苦心劝慰并不算白费,应小满确实被感动到了。她也把心底的想法吐露交底。
“多谢你七郎,不过你实不必为我忧虑。我有飞爪啊。”
七郎一怔。
隐隐又有股不大好的预感。
“……飞爪,不是用来山林猎兽的么?”
应小满摇头:“不,用来翻墙走?壁,无声无息地出入仇家。”
“……”
“我已全想好了。京城入夜,我拿飞爪翻墙进仇家的院子,你守着飞爪。我进屋报仇,你在门外望风。我翻墙出来,你帮我把飞爪收拢,然?后——我们就跑。”
纤长秀气的手指在矮桌上比划一个飞速逃跑的姿势:
“跑出仇家的巷子,斜过街,来我们自家的巷子。悄无声息进门,刨个深坑,把飞爪埋下地。结束。”
应小满总结:“不让官府抓着就好了。”
七郎:“……”
他?的神色比初听到“报仇”两字时?更复杂三分,起身倒一杯温茶捧在手里,浑不知滋味地饮几口。
“有狗。”
“啊?”
“大理寺查案配备猎犬。狗鼻子灵敏,会追着气味一路跟出巷子,斜过街,寻来七举人巷,把飞爪从深坑里掘出来,作为呈堂物?证。届时?你如何脱罪?”
应小满:“……我再想想。”
西屋里鸦雀无声。窗边对?坐的两人,一个冥思苦想,一个默默喝茶。
应小满很快想出第二条对?策:
“报仇成功,出了仇家的巷子,斜过街,来我们自家的巷子。不入家门,笔直转南往汴河河道跑。铁爪悄无声息扔进河里,走?水路。结束。”
七郎:“这回比之前那个方案好很多,但还是漏洞百出。首先,铁爪沉重走?不了水路,你从何处抛下去?,铁爪就沉在那处的河床底。汴河船只繁忙,河水不深,没多久就会被人捞出水,做为呈堂证供。其次,铁爪走?水路消去?气味痕迹,你我身上沾染的气味痕迹如何消除?大半夜跳一回汴河么?”
应小满思考了片刻:“倒也不是不可以……”
七郎:“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