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下来的雨棚子里,他弯腰攥了把被褥,有点湿,但没身上湿。他不怎么?在意?地把被褥又裹身上,招呼应小满坐近说话。
“小丫头坐。这里离邸舍不远,我问几句你爹爹的事,只要你好?好?答,很快就能回去。”
应小满坐在雨棚子对面,带着三分警惕,七分诧异,盯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老人。
“你说和?我爹认识?你们是京城旧友?什么?样的旧友?”
“呵呵,岂止是认识。你爹当年身手好?得很。老夫一眼相?中?他的好?身手,把他留在身边多年……”
——
与?此同时。
邸舍里兵荒马乱。大堂里所有的灯笼油灯全点亮。
住满的两百余间房舍被禁军挨个踢开?,入室搜寻一名“头发?斑白、眼有白翳的老贼”。
“小满人不见了?”
空空荡荡的甲字二十?六号房门敞开?,义母抱着阿织站在门口,惊慌万分。
禁军查验回禀说:“门口有沾泥的男子脚印。”
雁二郎肩膀上还扎着匕首,顾不得拔,先沿空屋走一圈,对义母说:“没有打斗的痕迹,斗笠也被带走。我猜是小满自己出去查看动静了。她身手我试过,跟旋风似地,想无声无息把她掳走可?不容易。”
义母细细查看过,发?现房里装飞爪的牛皮袋也不见,稍微放下点心。
“飞爪被她带在身上。”
义母抱着阿织,站在空屋里犯愁。“大半夜的,伢儿跟谁走了……”
雁二郎的心思立刻就歪了。
“该不会跟着晏七私奔了吧?”他立刻吩咐禁军出去丈量外头沾泥的男人脚印大小。
义母气得在背后怒啐一声。你才私奔!这雁二郎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这边正乱糟糟掰扯时,忽然听到几个声音同时在门口喊:“小娘子自己回来了!”“小娘子好?好?的。”
应小满戴着斗笠,腰间挂飞爪牛皮囊,除了身上淋湿几分,人安然无恙。
但神色却有点恍惚。
心不在焉,脚步发?飘,几步飘到义母身边:“我没事,回去歇着吧。”
无论雁二郎和?义母怎么?发?问,她只摇头,警惕看一眼周围禁军和?围拢看热闹的人群。
“娘,回房再说。”
关起门来,单独对着自家老娘时,她才开?口说:“真的没事。我爹从前的旧友找上门,问了几句话。”
义母总算放下心来。但虚惊一场,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分开?,两大一小挤挤挨挨在一间屋里住下。
义母开?箱笼取出干净衣裳鞋袜叫应小满换上:“大晚上跑去哪里了,衣裳淋湿半截,踩得满脚泥。要不是看到你带飞爪出去,险些急死我。”
又不放心地问:“这回找上门的,又是你爹哪个京城旧友?又来坑咱们了?”
“这回是真的旧友。”应小满坐在床边,换衣裳边答:
“开?口问起我爹怎么?去世的,我说生?了场重病,治不好?,去年腊月走了。又问我爹的坟头在哪里。我说埋在老家山上。盛老爹叹了口气,说,英雄埋骨无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