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家满门?牵扯进大?祸事,老子判死,儿子判了流放。媳妇还没过门?,老夫原以?为媳妇肯定抛下?儿子跑了。如此说来,媳妇跟着儿子,一起被庄九给救了?哈哈,哈哈!”
盛富贵倏然激动地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来回转了七八圈,回身紧紧握住义母的手,迭声说:“你夫婿果然是?个英雄!老夫果然没看错他?!”
义母疼得脸都扭曲了,“老人家手劲松点……”
应小满赶紧过去把?老娘的手从盛老爹手里抽出来。轮到她自己的手被盛富贵厚厚老茧的手紧握着,迭声夸赞:“不愧是?他?的女儿,英雄生虎女!小满也是?个好?孩子!”
应小满的表情也有点扭曲,忍着疼说:“不是?爹亲生的,抱、抱养的……”
盛富贵一怔。随即又呵呵笑道:“抱养的又怎样?,还是?他?庄九的女儿,脾性养得一模一样?!”
“谢谢盛老爹夸奖,嘶,手劲松些……”
轮到晏容时起身把?应小满的手抽出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盛富贵激动难抑的表情动作,接着话头往下?问?。
问?得是?义母。
“如此说来,伯父主家的儿子判了流放,未过门?的媳妇自愿跟随,两人在流放中途被伯父救下?了。伯父的腿因此而受伤。”
“既然还没成?亲,被救下?的两人应该年纪都不大?。外乡来的小夫妻,不知有没有跟随伯父过活。伯母见过么?”
盛富贵的一双老眼?果然瞬间移过去,炯炯地紧盯着义母。
义母想了许久。
她和义父成?亲时,义父已?经在村子里落户了四五年。
“没啥印象。”她摇摇头。“兴许一开始跟着老头子,等?我嫁入应家那阵,人早走了?”
盛富贵露出难掩的失落神色,花白头颅低垂下?去。
屋里安静片刻,晏容时闲聊般地往下?抛话头:
“伯父的主家是?京城人氏罢。雇请得起护院的,哪怕不是?大?富大?贵,应该也是?小富人家。家里遭逢大?难,年纪轻轻的儿郎判了流放,家产肯定保不住,多半要收缴充公。虽说不幸中的万幸,人被伯父救了出去,哎,只怕苦日子还在后头。”
这番议论言语带几分惋惜意味,不止义母连连叹息,盛富贵嘴里的半口茶顿时喝不下?了。
晏容时还在无事人般问?:“盛老,你应该是?知道伯父的主家的。他?家里到底什么情况?”
盛富贵的眼?神直愣愣的,发怔片刻,勉强说:“小富之家。”
晏容时点点头,就?此闭嘴不言,开始喝茶。
陡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言语停住,思绪未终止。刚开启的话头引发的众多联想再也停不下?。
盛富贵脸上的片刻欢喜消息不见,越想越凝重,神色逐渐黯淡下?去。
隔半晌,沉重叹了口气。
“他?主家的儿子,虽说娇惯了些,苦日子倒也勉强能过活。但他?那媳妇……”
盛富贵摇头:“那才叫真正的娇生惯养,在外头活不了几年。”
义母不大?信。“好?日子有好?日子的过法,苦日子有苦日子的过法。女人像水。比男人能熬。”
盛富贵摆摆手,想起没过门?的媳妇,脸上完全一副苦笑了。
“乡郡里出身的女人能吃苦。京城里这些娇滴滴的小丫头,从小锦绣堆里长大?,自个儿头发都不会梳,衣裳都要奴婢帮着穿。丢去外头,活不了,活不了。”连叹两声“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