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敢去的?”林六赶紧安慰。“与城里其余那些溃兵比,他能用的就是我们了,我们本就是他的耳目、臂膀、根基……什么都不要怕,什么都可以大胆做。”
“六哥,我还是心慌。”小田明显没听出来对方的暗示,只抿着嘴道。“我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大哥这次太……太瘆人了。”
“他自然是丧心病狂,魏文达力战三宗师,不胜而屈,魏家的女儿自然无过,何况还是他的儿媳,算是他在世上少有的亲眷,本该更疼惜才对,居然要杀了……”林六无奈,又把之前与几个人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止是这个。”小田低头道。“六哥,若只是想起独子没了,亲家却降了,一怒之下要杀人倒也罢了……我坐着想了一阵子,最怕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什么意思?”
“他后日不是要带我们突袭一搏吗?”
“是。”
“他自己领兵的人,难道不晓得幽州城虽然极大,可到时候真正能用的只有他做第二中郎将时拢住的几千人和我们几个替他聚拢的几千人,而其余都是听不得风吹草动的溃兵与民夫?”
“哪里是听不得风吹草动,没有风吹草动,这几日也不停有人去投降……”
“所以,他既晓得杀了魏文达女儿,会让魏文达旧部离心离德,甚至说叛逃是必然的……为什么还要杀呢?”小田艰难问道。
林六刚要说丧心病狂四个字,却忽然一滞,然后原本就冰冷的心更加冰冷下来……隔了片刻,其人才缓缓开口:“小田,你是觉得,他杀了魏家女儿,就是为了让魏文达旧部叛逃,然后借此麻痹黜龙军,方便他后日忽然突袭?”
“是……”小田艰难应道。“六哥,若是这般,我只觉得咱们这些大哥更吓人了。”
林六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笑吟吟来言:“或许吧,但无所谓了,都一样的……小田,我找你是有个说法,后日战后,咱们就趁机逃了吧,带上你老娘便是。”
小田一惊,然后直接点头:“好,要是这样,确实无所谓了。”
当夜不说,翌日,不知为何,总管囚禁了魏文达女儿、自己儿媳,甚至想直接杀掉却被拦住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当日城内明显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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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发生了魏文达旧部溃军尝试组织起来夺取西侧那段城墙却于街道上遭遇埋伏的戏码,至于百姓壮丁借城墙巡视机会趁机逃窜,就更不用说了。
这还只是下层动乱,中高层同样动荡,因为昨天晚上渔阳太守阳圭投降的消息也传来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危险信号……实际上,从这一日下午开始,张首席那里就络绎不绝了。
不过,主要是之前逃亡的将领和本地世族、豪强,掌握的部队、人口、产业,全都有限,而那些依然控制城池和成建制军队的太守、将军,以及有名的世族,却只有一个阳圭到来。
而这种情况在隔了一日,也就是三月廿四日凌晨时发生了改变。
“这个时候喊我?”张行被喊起来以后似乎有些起床气。“罗术打出来了?”
“没有。”王雄诞小心道。“是有人来降……”
“来降就来来降,让他们歇着,等天明就是。”张行还是有些不解。
“是一堆人络绎不绝来降,半个时辰里,断断续续有四个将军,三个太守,而且应该都是西面的居多……所以来问问首席。”王雄诞稍作解释。
“有意思。”说着,张行站起身来,便要去看看。
然而,晚春时节,夜间已经显得闷热了,张行睡的汗津津,起来后也有些燥热,衣服到了身上,居然有些黏糊糊的……可总不能光着膀子去见人,便干脆施展了寒冰真气,结果寒气一出来,又觉得皮肤紧了起来,便皱眉来问王雄诞:
“城里没动静?”
“没有。”
“那就不见了,把他们安置到偏殿里,吃喝睡都供给上,我先睡一觉,明日再说。”张行说着,直接解开衣服便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