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老夫人待你好,便是为着玉贵妃和晋王,如今他没了,还不就立刻变脸?我瞧着你和晋王殿下也算说得来,还当你是为他可惜。”
唔,对,晋王已经死了。
谢璇叹了口气,“晋王殿下是挺可惜的。不过姐姐这回倒是猜错了,老夫人可没心思琢磨对我的态度,二叔和二婶子闹着要分府出去,她老人家最近就位这个头疼呢。”
“这我倒是听说了,老太爷竟然肯?”
“姐姐你不知道,二夫人害过我、害过澹儿,前阵子竟然胆大包天跟越王勾结,想要把谢玥送过去,那越王……嗐,反正这回他们是碰了老太爷的死穴,二叔又不服父亲,自请要分府另过,哪里还留得住。”
谢珺默了半晌道:“分就分吧,虽然名声难听些,到底清净。”
迎面两个面生的丫鬟婆子走来,皆屈膝行礼口称“少夫人”,态度颇为恭敬。谢珺只笑着点了点头,瞧那从容的仪态举止,倒是慢慢的坐稳了府中世子夫人的位子,只是依旧不解,“不为晋王,那是为了什么?”
谢璇有些难以启齿,绞着手帕拧了两下,才低声道:“是……玉玠哥哥。”
“韩玉玠?”
“嗯……”谢璇咬了咬唇。想起那道挺拔的身影时,便有种理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明明是想避开他,避开靖宁侯府,但近来却总是不自觉的回想前世的事情。
韩玠家破人亡,对着空荡的靖宁侯府时,会有多心痛?那恐怕比她痛楚千倍万倍!他说他在杀了越王那个昏君之后就死了,可是谢璇却记得当时韩玠的神情,仿佛是隐瞒了什么。
很多次断断续续的梦见韩玠,都是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
谢璇其实很明白,她并未放下韩玠,只是因为韩夫人的缘故,才下了死心不肯再入韩家。可是如今,面对韩玠的百般纠缠时,却似乎又觉得不忍。
问题就在韩夫人的身上,这一点很明白,但是谢璇依旧难以有些动摇。
她牵着姐姐的手,寻了一处小亭坐下,脸上的苦恼都快溢出来了,“姐姐,当初祖父是因为清虚真人的那番话才下决心退了我跟玉玠哥哥的婚事,可是这半年玉玠哥哥没事就陪着他,如今清虚真人死了,玉玠哥哥又冒着极大的风险救我性命,我瞧他有些动摇了……”
“老太爷还是欣赏韩玠的吧?”谢珺忍不住一笑,打趣道:“其实我瞧着韩玠确实是极好的,就只是你犟,非要退亲。”
谢璇有些泄气,靠在谢珺肩上,“那现在呢?上回父亲无意间提起,说老太爷对玉玠哥哥满口夸赞,这要是一时兴起……”
翻过年她就是十二岁了,届时谢珊已经出嫁,谢玖的婚事又已定了,谢珮的婚事最近正在商议,一旦定下来就轮到她和谢玥了。彼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这个小姑娘的话几乎微乎其微。
谢珺便道:“你还是不想嫁给韩玠?”
“玉玠哥哥对我是很好,没什么好说的。”谢璇咬了咬唇,交了个底,“可是韩夫人……她肯定不喜欢我,我不能进靖宁侯府。”
“韩夫人不喜欢你?”谢珺有些诧异,“我瞧以前你跟采衣玩,韩夫人对你也挺好的啊。”
“那当初二夫人对你我,不也是很好?”因丫鬟婆子们都在几步开外,谢璇倒也不是很担心,低声向谢珺道:“姐姐我听人说,靖宁侯爷当年其实……想娶玉虚散人来的,如今都念念不忘,韩夫人心里有这个疙瘩,哪里会善待于我。”
这个消息着实是叫谢珺吃了一惊,扭头将谢璇看了半天,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姐姐你感觉不出来么,韩夫人虽然人前和善,但是对你我,当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这么一提醒,倒也不是无迹可寻。韩夫人不喜陶氏,哪怕碍于两家的交情不得不对谢家的孩子和蔼些,到底心里有疙瘩,举止间难免泄漏。许多细节当时不会在意,如今细想起来却也并非没有端倪。
谢珺想了会儿,就有些犹豫,“认真说起来,确实是。”
——当年陶青青的风姿谢珺当然听说过,那样美丽的女人会惹来几朵桃花也不奇怪。何况这些年与韩家来往时,韩夫人许多细节上的表现终究是留了蛛丝马迹。
若果真是韩夫人对陶氏有罅隙,那谢璇哪能在婆母手底下讨得好处?
谢珺微微心惊,正要说话时,就见远处几道人影缓缓行来,冬日阳光下各自挺拔如青柏郁松,打头的是她的夫君许少留,旁边一个是卫远道,另一个正是韩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