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来的地方附近,已经不是元巳仙宗的地界,”容兆低声解释,“这边是深山里,山下有一个小的村落,十几户人家,都是没什么修行天赋的普通人。当年我到这里时,有一户人家的儿子进山采药摔死了,他们收留我,让我用了他们儿子的名字。这间屋子是我自己搭的,入元巳仙宗前,我一直独自在这修行练剑。”
乌见浒听着他轻描淡写说从前之事,不由心疼他:“……容兆是别人的名字?”
“不重要,”容兆道,“一个符号而已。”
乌见浒点点头,便也不说:“我们几时回去?”
“不急,”容兆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敛下眼底寒意,“你现下身子太虚弱了,先缓几日。”
乌见浒试图运转体内灵力,钻心疼痛迅速自丹田处蔓开。容兆察觉到,变了脸色:“不要……”
乌见浒停下,自嘲道:“现在倒真成柔弱不堪了。”
容兆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垂首不语。
乌见浒只能作罢,回握住他:“这几日又让你担心了。”
道歉的话却没再说,容兆也不乐意听。
“知道我会担心,”容兆开口,竭力压抑心头涩意,“不要再有下次。”
“好,没有下次。”乌见浒与他保证。
容兆俯身,如这段时日做过无数次那样,埋首在乌见浒颈间,不再动。
只要这个人活着就好,只要乌见浒还活着……
乌见浒抬手搂住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给他一点安慰。
之后几日,他们暂留在此。一日有大半日,容兆以己身灵力为乌见浒调息疗伤。
乌见浒伤得太重,在深渊底最后出水时被恶鬼击中,本就千疮百孔的丹田又受重创。他的结契道侣不断送灵力入他体内,也只能勉强让他好过一点,但救不了本。
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谁也不提。若药石无医,说出来不过图添困扰,不如选择缄默,自欺欺人。
余的时间,乌见浒也多半在昏睡中,夜里反复发高热,偶尔在浑噩间睁开眼,总能看到容兆目不转睛地守在身边。
他没有再流泪,就只是这样眼眶微红,痴痴看着自己,却更让乌见浒难受。
这样的容兆,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捧出来送给他,他想回应,又觉无力。从未有一刻,乌见浒恨自己这样不中用,让他的道侣伤心至此。
痛彻心扉的滋味,他们都已尝遍。
如此过了三四日,傍晚时,乌见浒再自昏睡中醒来,听到窗外隐约传来的钟声,问身边人:“那是什么声音?”
“元巳仙宗神恩大祭七日后,还有最后的酬神仪式,这期间每日傍晚都会敲钟,”容兆冷漠道,“明日就是第七日了。”
乌见浒抬眼,看到他眼中深黯:“明日回去吗?”
容兆的目光落向他,浓沉底色里浮起一点暖意:“你能动了吗?”
“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